GerryKwan
GerryKwan

八十後妄想退休生活,不辱召命又可活出自己,悠然看蒼生。人生似乎無法擺脫「萬有理論」,糾纏於自然科學、基督教信仰、思潮文化、甚至神秘學,深感「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 在Medium上開設「虛妄與卑劣的圖書館」。

有人說2020年主耶穌再來?

Morguefile.com

香港受政治和武漢肺炎的打擊,正值風雨飄搖的時候,不少人轉而尋求超自然的啟示(在非基督教的圈子是常見的事吧)。筆者慣常留意的網台早前請來一位嘉賓,原本打算是講佛學,但後來卻幾乎變成了基督教神學、末世論和預言的闡釋,更「預言」主耶穌基督今年就會再來。這麼有趣的言論值得稍稍借題發揮,但筆者無意針對嘉賓本人,所以不打算開名(以下都稱之為「嘉賓」),相信有心的讀者總能找到,或者私下問筆者也好。

關於2020年主耶穌再來的理論

嘉賓以「血月陰謀論」開始,說明與血月(Red Moon / Blood Moon)預示的厄運造成香港的動盪,並根據占星學對血月的出現週期,指出香港的動盪源自上天要清算一個五千年來一直行惡的國度(相信讀者能意會劍指何國)。

嘉賓往後指出坊間不少玄學家和預言家都已經算到,由2020年起始到2023年都是大災難的日子,也預言將會在本年年尾出現為期達一年半的飢荒。然而有基督教背景的嘉賓指出他們沒有算到寫在聖經啟示錄的末日預言,如果對照占卦意象,是應驗啟示錄的四匹馬:戰爭、瘟疫、飢荒、死亡(啟示錄第六章,留意在六12提及紅月 / 血月),第五匹馬、即主耶穌所騎的白馬即將在今年的下半隨之而來,在世界上已經有祂的先知為祂的再來作預備。

嘉賓指主耶穌再來是為解決現世的困局並審判五千年的邪惡之國,而祂要降臨的地點、並啟示錄預言的新耶路撒冷將會是香港。邪惡之國因應聖城降臨而四分五裂,而再來的主耶穌就會將全人類帶進新的時代,包括靈性及科技,在祂再來之前會有死人復活被提。

當基督教成了神秘學的一員......

先不從基督教信仰角度作批判,嘉賓的理論甚有創意,在某程度上既能與一眾玄學家和預言保持一致(筆者無意說是刻意保持一致,但要說預言源自相同或相近的占卜法,理應一致),同時亦加上自己獨有的基督教知識(有基督教信仰的人更少會做這種整合,下文再談)。

作為一個香港基督徒,聽到香港得救和主再來,當然會歡迎這種說法;至於邪惡國度的分裂,各人就有不同的理解和考量。不過嘉賓的理論首先要經過事實的洗禮,數個月內便要面對是否應驗的問題,可不需要急著批判為異端(基督徒慣常指責預言主再來的人為異端),其次也得要問問基督教是否同意這種對末日、新聖城和主再來的見解。

回應(一):預言落空的嚴重性

正如上一段所說,基督徒慣常指責預言主再來的人為異端,聖經根據出自馬太福音廿四章,如廿四36:「可是,那日子,那時刻,誰都不知道,連天上的天使也不知道,子也不知道,只有父知道。」(漢語譯本)及廿四22-28整個關於假基督和假先知的段落。總的來說,主流基督教的理解是沒有人能預言到主再來的確實日期或時期,但凡聲稱知道的都是假先知。這種對聖經的理解並沒有錯誤,只是也必須留意整個馬太福音第六章在呼籲信徒要判辨時代的信息,預備迎接主再來。按筆者有限的瞭解,異教鮮有就「預言或占卦落空」定為異端的「大罪」。

再進一步說到末世論,基督教除了對預言是否落空很重視,另外也很著重自身的獨特性,又或如坊間所言之排他性。

回應(二):基督教末世論的自我理解與坊間迥異

基督教對末世論,又或更狹窄地說啟示錄的末日論,其實是眾說紛云的。嘉賓在節目中透露的版本是傳統的基要派,理解啟示錄的進路是字面釋義。這進路的好處是簡單易明:你覺得是甚麼就是甚麼。舉個例子,啟示錄九章17-19提到的馬能噴火,有個時候被認為是現代的戰車。這進路因此是不少末日預言的溫床,無論有心定無意,某些世界性事件的確是勾起啟示錄經文的想像,然後就有人出來說末日近了......結果次次都落空。

較主流對啟示錄的釋經進路,多加入對文體、即天啟文學的考量(越保守越少、越開放就越多),簡化地說就是減少單純的字面理解,多考量成書時的寫作特色、神學和更多以象徵語言來理解文本。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有關「千鿋年」的理解,因為對經文的詮釋,分別出有前、後和無千鿋年的理論,在前千鿋年的理論中也分為信徒在災前、災中和災後被提。

但若要回應嘉賓所言,基督教與其最大的迥異之處在於基督教理解主再來是人類歷史的終極事件。人類的確在主再來後會有全新的時代,但那個是發生在整個受造世界革新之後:整個世界格局和現在將截然不同,不只是靈性和科技的提升。即使嘉賓採用前千鿋年的理論,基督再來會在地上作王一段時間,祂也是為歷史帶來終結,不會有預言中的2023年的大災難,極其量將作王的一千年理解為2021-2022年,2023年末日大審判。筆者相信在隨意解釋的角度(或者更中肯地說是沒有包袱),這樣解無可厚非,但在認真處理經文的角度未免太隨意。

回應(三):新紀元運動的議程設定

對於基督再來帶來靈性和科技提升,筆者一聽就覺得是新紀元運動(The New Age Movement)的議程設定(agenda setting)。新紀元運動籠統來說是一個融合宗教的運動,不單復興古老宗教(如印度教及薩滿教等),更致力提倡諸宗教只不過是諸法門,最終都是帶領人格的超升。

因此新紀元運動支持者不會忌諱採用基督教的典籍和教導,也不會區分它們是否會被基督教內部淘汰,甚至認為被淘汰的才是秘法(即真相會被主流掩蓋)。對於任何具有排他性的宗教,新紀元運動是有毒害的,會混亂自身的理解和系統,但對於其他來說就是有益的,因為被邊緣化的宗教可以藉此回到人類文化的主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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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渴望主再來

筆者所見,香港教會如今不太著重末日的教導,起碼不像過去數十年曾經盛極一時的啟示錄研究時期。取而代之是政教分離和政治神學的教導,這其實絕對可以理解,但想深一層,香港信徒(以至普世的主流信徒)如今又是不是不太渴望主耶穌基督再來?

在避免變成假先知的同時,聖經明明教導信徒要辨識時局,為主再來作好準備:不是放棄世俗事務(如某些極端教派般只顧著傳福音),反而是在進入世界的同時,不放棄主再來的盼望和末日的視野。雖然不能同意嘉賓的理論,但基督徒應當如寫成啟示錄的使徒約翰一樣:

見證這些事的那一位說:「是的,我必快來!」阿們,主耶穌啊,我願你來!(啟廿二20)
原文在二零二零年五月四日刊於筆者Med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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