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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升级人

老刘于上海一公园厕所生产及后续

清晨六点,上海闵行区某公园,遛鸟老刘遇上遛狗老张。

老刘:老张,侬饭吃过伐?

老张:吃了,但吃完饭俺就在考虑一个问题!

老刘:啥事体啊!

老张:什么是罪?

老刘:你是指法律的罪还是伦理的罪?

老张:虽然我们必须弄清楚什么是罪才能划分法律的或伦理的,但我确信我不是在说通常意义上法律的罪。

老刘:让我们限定在伦理之罪上——我想罪是(对善恶的)无知。比如一个小孩不知道偷盗总是恶的(至少先假设如此),那他就可能犯偷盗的罪。

老张:这么说来,明知故犯就是不可能的了。但假设这个小孩确实知道“不可偷盗”,他还是有可能因为贪婪或者生活所迫去偷去抢,并且意识到自己在做恶。

老刘:但这个偷盗的小孩可能不知道“不可偷盗”在我们的讨论中具有的基本地位,他认为满足自己的欲望/维持自己的生存是相对更高的善,为此犯下小恶也不影响自己的善,这样他并非明知故犯,而是自以为善的,尽管他客观上在行恶。

老张:也就是说,每个人还是会做自己以为善的事?

老刘:谁不是呢?

老张:让我们回到这个小孩,假设他确实在脑内进行了“生存权vs他人的私有产权”辩论,然后通过合理的推理得出可以为了自己的基本的生存权去偷盗的结论,这辩论使得他暂时搁置了对 偷盗一户家庭 的罪恶感。但是当他深夜到了那户家庭的门口,他的内心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道德感,告诉他偷盗是恶的。这时候他意识到自己首先是自由的,他可以不行(之前作出结论的)为生存权去偷盗的善,但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他还是在一种激情的状态下选择了偷盗,几乎忘记了之前的伦理结论。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仅仅出于无知而行恶吗?一个人思想上的伦理结论,和一个人的行为,相距多么远啊!

老刘: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个例子。这个小孩一开始得出了“可以偷盗”的无知结论,然后在决断时刻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结论,最后还是以一种(理性的或非理性的,意识或无意识的)方式维持了自己原先的结论,这样他的思想还是能直接导向行动。

老张:如何想象这种决断之前即时生产的,往往高度无意识的伦理结论呢?这种伦理结论恐怕只在于人的推理中可能。我们的意志更像是思想和行为,可能性和现实性,理性和非理性的综合,它在决断时刻如幽灵一般降临,我们如何能把这意志归结于 一个(居于那永恒静止的理性世界的)伦理结论 呢?

老刘:可以这么看,“对善恶的无知”所涉及的知识是一种活的知识,它总处于动态之中。在一些罕见的情况下(而大部分情况已经被我们之前的讨论涵盖了),这知识是高度动态的,过去和未来、有限和无限、生和死,都和潮水一样涌进在精神世界激烈变动的容器中,然后知识降生了,它直接通向行为,因为行为也在它的内部。

老张:这种情况下我们又如何能理解真正的善呢?这个小孩在进行最后激烈的内心辩论时,他焦虑地、激烈地想到“不能偷盗”绝对的道德律令,进而想到自己悲惨的历史和世间的不公————从作为整体的世界中产生的无限动态知识来看,那些绝对的律令又算得了什么真知呢!他偷盗,反倒可能于这世界是善的!但他又时而转问自己:意志自由总和世间的种种枷锁绑定吗?在巨大的,包含善和恶世界之中,没有自由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只能行那可能包含绝望肯定性的善。一切都变得合理了,因为它们在世界中!善恶是多么复杂啊,他可以用一种形式(社会学的)统筹他选择的一部分现实(质料)得出结论,也可以用另一种形式(事关自由意志的)得出反驳————而他用以选择质料的基准又是和更多形式纠缠不清!他可以选择所在社区的压迫史,也可以选择美学式的自己生存的历史,也可以选择自由意志在世界展开的历史...在这无限中,他如何能把握到真知呢?更何况他只有这么一丁点时间做出决断————他的一生在这无限面前都太短了!而当他再次回味自己刚刚思想背后的动机,又陷入了一种颤栗:我的思想本身是否就是被污染过的?真知是否是不可能之物?

老刘:这幽灵一般的善,我们确实不可能理解它!感谢党和政府,我们的子女事业有成,我们把老破小出租给苏北人(贫穷而社会地位低下的他们更多地处于道德困境之中!)房子在养老方面自给自足,我们的道德烦恼往往是简单的,可以划入我们已经讨论出结论的情形。上海人是多么幸运啊!感谢党和政府!在这秩序之下我们行的一切都是小善和小恶,而且我们所作所为完全可能更多的是善!

老张:我亲爱的党和政府!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永存于世!

老刘的鹦鹉高昂地唱起党歌,老张的狗小声低吟。老刘肚子一痛,赶紧跑到公厕,出来时老张发现老刘抱着一个孩子。老刘茫然地说孩子是他生的。被公安局办事人员赶出门后,张刘二人准备到有关部门给孩子登记上海户口。他们在公交车上不断苦恼如何说服办事人员这孩子是由一个老头在闵行区一公园产下的。老刘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生了个孩子,儿子说他老糊涂了,老刘气得在公交车上大骂起来,一个不注意脚边鸟笼倒在地上,获得自由的鹦鹉一边歌唱、一边往公交车前方映出广阔天地的前车玻璃飞去,吓得公交司机一个急刹车,老刘就抱着孩子咕咚摔到了地上。眩晕了几秒后老刘赶紧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情况,所幸孩子没事。过了一会全车的人都开始抱着肚子喊痛,老刘看向老张,只见他的肚子像气球一样越来越鼓,硕大的肚皮上一个折痕若隐若现。这一天,公交车上闲适的本地老头、逍遥的普陀区社会小青年、焦虑的苏北白领和不焦虑的土著白领,这些男人都嗷嗷生下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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