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荷兰的四类精英（节选）

原文：In middelmatige kringen

作者：Simon Kuper

来源：De groene Amsterdammer

时间：2022.06.09

【无授权翻译，仅供个人学习】

自本世纪初民粹主义兴起以来，荷兰人对国家精英的反感与日俱增，因为精英成员傲慢且腐败。但近期的系统研究少得惊人。社会地理学家Jos van Hezewijk的《荷兰的新精英（De nieuwe elite van Nederland）》已经出版了将近20年。而且作为精英研究专家的van Hezewijk主要关注金融精英。要了解荷兰的权力分配，我们需要了解国家精英的运作。

我的初步假设：荷兰有四类不同的精英，政治、商业、文化和“出口”精英（外流精英），最后一类精英聚居在伦敦和纽约等城市。这四类精英的生活彼此隔绝，选择机制也没有很特别——这与更团结、高度选择的法国和英国精英截然不同。但荷兰精英们也设立（通常是微妙的）障碍来区隔于大众。

首先是对荷兰精英的一些概括。正如Joris Luyendijk在著作《七个标志（De Zeven vinkjes）》 中写的，他们主要由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直男组成，他们通常有受过高等教育和/或富有的父母。越来越多的女性进入了精英阶层，而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组成精英的基础——的数量正在增长。在15至75岁的人口中，有19%的人拥有大学或大专教育学士学位，此外有11%的人拥有硕士或博士学位。在目前的工作人口中——大约在20至65岁之间——百分比将更高。

因此，超过三分之一的荷兰人具有成为四类精英之一的基本资格。这实际意味着任何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被终身排斥在精英之外。这引起了广泛的挫败感，Geert Wilders（民粹政治家）主要代表这一群体。但是一些受过教育的荷兰人——许多女性、少数族裔和性少数群体、残疾人等——也经历了同样的排斥。如果将这些群体包括在内，绝大多数荷兰人将被终身排斥在精英之外。

四类荷兰精英的生活相对隔绝。政治精英聚集于海牙。许多成员学习过公共管理、法律或政治学。往往在中学或大学期间，未来的年轻政治家就活跃于某党派青年支部的活动中（首相Rutte最早的社会网络是自民党青年组织JOVD）。许多人在30多岁前就已经在其所在城市的市议会任职。理想状况下，他们将很快成为国会议员。

Bas Heijne曾经说过，荷兰的政治行政精英不是基于学历或家庭背景被选择的，因此比许多国家更加开放。但是他补充说，这会产生趋同。如何证明你属于这类精英？不是通过你的简历或口音，而是因为你的观点。“因此你必须跟你周围的人说类似的话。”

荷兰的商业精英居住在几个传统保留地：Wassenaar、Bloemendaal、Aerdenhout、阿姆斯特丹运河带和 't Gooi（肯定不在比如像Zoetermeer或Almere之类的新市政）。

阿姆斯特丹国际财政文件局 (ibfd) 的首席执行官Jan Maarten Slagter 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向我解释了荷兰人如何积累加入精英尤其是商业精英的精神“启动资本”：

他说：“我的经验是，‘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在荷兰和在英格兰一样重要，但对外人来说，规则不是非常清晰。”因为荷兰没有公立学校系统，军队与此无关，大学的好坏区别不大，贵族很少而且不显眼，你必须做一个微妙的区分。“社会网络在这方面至关重要。非正式的有：和你父母一起滑雪的家庭。正式的有：学生团体，麦肯锡校友会。通常不那么显眼的有：合适的儿童露营地，各种绅士酒吧俱乐部。它们是你‘学习更多知识’的地方：你在会议/电话会议开始前几分钟该聊什么，你在休闲时间该穿什么？

荷兰文化精英分布在阿姆斯特丹等大城市。这类精英包括重要博物馆、大学和电视频道的老板，以及有影响力的记者、作家、音乐家、艺术家和学者。文化精英引领着关于荷兰的讨论：它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哪些被指控的暴力行为是不可接受的，哪些改革应该被优先采纳。

因为文化资本是成为这些精英的先决条件，所以大多数成员来自熟悉知识和艺术的家庭。家庭资本对此也有帮助，因为文化精英的培养过程往往很长，他们在职业初期的收入通常很低。在不以语言为核心的文化领域——例如视觉艺术和音乐——荷兰的文化精英往往与外国人混在一起。

第四类精英，外流精英，是荷兰国际化的小规模副产品。雄心勃勃的荷兰人经常去其他地方争取更大的成就。玻璃天花板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来说尤其具有压迫性，这个国家的全职工作女性比例最低。尽管在荷兰以外，这些女性也经常遇到这种天花板。

在国际上就业的荷兰人很少专门研究荷兰主题（太小），而且通常完全用英语工作。有些人甚至无法用荷兰语解释他们的专业知识。荷兰外流精英的例子包括：已故艺术家Karel Appel、政治学家Ivo Daalder（前美国驻北约大使）和经济学家Willem Buiter（前英格兰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成员）。天才人才的输出让荷兰本土精英进一步平庸。随着越来越多的精英子女进入英语大学，这种出口趋势正在加剧。人才流失可能会变得更严重。

因此，与英国和法国等国家相比，荷兰精英的选择性、想象力、财富和团结程度更低。他们不那么令人印象深刻，而且更平均。但也许平庸的精英是成为一个平等国家必须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