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orious 03 Psychopath是否天生？

起題後，不禁想起1994年上影的電影Natural Born Killer。故事內容與我今天想說的題目並沒有直接關係，但我想問的是，Psychopath是否可以被形容為Natural Born Killer（天生殺人狂）？

中心的問題是：是否有某些罪犯的確是天生而成的？

這是一個很多人已經問過的問題。問的方法也許不同，更常見到的問題是「人性本善VS人性本惡」或者是人是否天生就有罪等。

我嘗試引用現代科學與心理學的角度去說一說這個議題和我個人的一些主觀看法。

Psychopath / 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 (ASPD)

Psychopath這個詞語可能不少對心理學有興趣的人已經聽過，比較常見的中文翻譯多是「心理變態」或者「心理病態」。我曾經聽過有人將之譯為「精神病」，我個人認為十分誤導，因為Psychopath嚴格來說並不是精神病。

心理學上並沒有Psychopath這個診斷，心理學家在診斷上會使用 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 (ASPD 反社會人格障礙）這個詞語，而「心理變態」更可能是一個形容詞，以用來形容有反社會人格礙的人士的一些性格特質。

甚麼是「反社會人格礙」？以下有一些常見特質：

• 在社交上有一些不太洽當的行為
• 忽略或刻意侵犯他人的權利
• 不能分別善惡
• 不能表達歉意(remorse)或同理心(empathy)
• 常常說謊
• 善於操控及傷害他人
• 重覆犯法
• 不理會安全及責任問題
• 喜歡高風險活動

不知看到以上幾點的你有甚麼感覺，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人物是丁蟹——他雖然殺了人，但編故事（說謊）能力高超，事業有成，長袖善舞，賺很多錢。事實是，有很多現代的心理學分析認為，有反社會人格礙的人士除了可能是罪犯外，更有不少是社會中的成功人士。也許正正是由於他們缺乏同理心，使他們可以冷靜又冷酷地完美處理好工作而成為成功人士。

膚淺地認識了甚麼是Psychopath後，我們要問的是，這昰天生，還是後天造成的？如果身邊的人有心理變態行為(psychopathic behavior)，是否可以「治療」？

說到這裡，就引申到一個聖經、古希臘哲學家、孔子、盧梭、叔本華……都討論過的問題：人性本善還是本惡？而教育又對人性本源有甚麼影響？行為是否可以通過教化去改變？

Nature Vs Nurture

傳統上，人們相信有三大原因導致人變成Pyschopath

(1) 受虐
(2) 某些基因因素（如MAOA這個基因的變異)
(3) 後天腦部某些功能部份受創：
-前額葉皮質受損可能會導致性格衝動；
-杏仁核損傷的人則可能會在情緒性記憶、性慾和社交行為上出現問題

Prof. Jim Fallon是一個專門研究神經生物學的科學家。他在不少的場合都分享過他如何發現原來自己與很多有ASPD的罪犯都有類似的腦部結構。從生物學度而言，他「應該」是一個連環殺手/強姦犯/黑社會社團人士……。同時，Fallon也發現，他的家族似乎有不少殺人犯。但是，他是一個成功的神經科學家，而他亦自認為並不反社會。這說明了甚麼呢？

Fallon發現某些基因會令人情緒穩定，在正常水平的話，人可以保持情緒穩定平和。但如果過多的話，人會變得不易激動，同時亦沒有同理心（因為他不會被身邊的人與事影響到）。MAOA基因變異是其中一個學界較肯定對負面行為有影響的因素，如果年幼時（特別是出生頭幾年）孩子可以在良好的教養環境下成長，可以減輕MAOA基因變異對其之負面影響。Fallon本人在家人的寵愛中長大，他相信這對於他的健康心理狀態有幫助。

以上(2)及(3)基本上與Fallon本身的信念相同：他認為人就是一個機器，生理構造決定一切。而(1)，受虐是後天，亦是相對可控制的因素。如果Fallon在上面說有關良好教養環境下教養有助減輕MAOA變異的負面影響學說成立，那即是說基因有影響，但後天也有不少變數。

那麼如果是腦部受傷的話又如何？

頭部受傷的連環殺手們

「小丑殺手」John Wayne Gacy “The Clown Killer”

• 他強姦、虐待並殺害了至少三十三名年輕男子/男童，並把他們埋於自己家的後院中。
• 據說曾於六歳時受他父親嚴重毒打，腦部受損傷，並導致他日後多次因腦癇症發作而入院。

是否所有腦部受損的人都會變成如John Wayne Gacy 那樣？學界在這方面的研究仍有很多未知的領域，但令人遺憾的是，人們似乎真的能在一群連環殺手中找到一個腦部受傷的共通點。

Richard Ramirez "The Night Stalker”

• 頭部曾多次受傷。他在五歲時被韆鞦打到頭部並暈倒，自此之後他多次腦癇症發作入院

Ed Gein

• 《德州電鋸殺人狂》、《觸目驚心》等著名電影的角色原形人物。他稱其父親自小就打他的頭部，有時甚至會打到他耳鳴

Alexander Pichushkin "The Chessboard Killer"

• 他本是一個外向的小朋友，但他自稱於小時候曾於韆鞦上跌落地。自此之後他就變得不友善、任性。

我們可以怎樣做？

有人會說這些都只是那些殺人犯的藉口而已。當然，可能是。

但是，我們不能否定，頭部受衝擊而引致腦損傷的確可能會使一個人變得易怒、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缺乏同理心——這些都有一定的科學證據——亦的確可能使人更易犯法。

我們可以做的是甚麼？首先當然是留意小心不要讓小朋友頭部受傷——更不要說刻意打他們的頭（我想起那對與子女「玩飛高高」的惡魔父母）。其次就是，給孩子最多的愛，但不能在他他們做錯事時包庇他們。而對於有psychopath傾向的孩子而言，讚賞而非責罵才能更有效地教化他們。

最重要的也許就是自少教們甚麼是正確（What’s the right thing to do?)。那麼即便他們有一天真想犯錯時，父母的教育也許會便他們停下來。

簡單而言，就是做父母該做的事。

然後，如果孩子仍決定走上他的路，那已不是旁人可以控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