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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學會聆聽

關在家聽的音樂

有很長的時間不太聽音樂,走路及上下班途中大多聽有聲書、各式各樣的播客,看書時有時聽音樂,但就是當成背景音樂,沒有很認真地聽。這幾個月對內容感到疲憊,除了看少量新聞不太想看太多社交平台,狠下心幾個月不上Matters,靜靜地看書,近月來連看書也開始有點疲憊,開始放空聽音樂。想寫寫這些音樂,謝謝陪伴我的這些聲音,唱歌的她們..

蘇慧倫《面面》

在我把音樂當背景音和睡前音樂時,我還蠻常放90年代的中文歌,這當中蘇慧倫的歌還頗常出現在歌單中,雖然我小時候並不算蘇慧倫的粉絲,小時候我大多聽男歌手,喜歡的也都是男歌手,小學時喜歡張學友,初中時迷黃舒駿,當年女歌手流行唱的苦情歌一直不太能引起我的共鳴。但蘇慧倫的歌路一直都沒有太悲情,可能也和她的音域以及當時唱片公司設定給她的形象有關,即使早在許常德幫她做《Lemon Tree》,大賣百萬張,又接連出了後續的《鴨子》、《傻瓜》所謂的變身三部曲,造型上也開始比較酷怪之前(當年滾石還把蘇慧倫跟伍佰、張震嶽等人放到剛成立的魔岩下),即在她還是標準的軍中情人、玉女掌門人之時,就算是情傷的歌,也是淡淡地,不悲愴:

「你讓我擁有,最溫柔的不自由」〈最溫柔的不自由〉
「在你的世界裡,我一個人住,你認為甜蜜,我覺得痛苦,你曾說過,愛情應該是無條件的付出」〈我一個人住〉
「天空有天空,哭泣的理由/你我有你我,不得已的不同」〈哭泣的天空〉

雖然我小時候沒聽這些歌,但在我反覆聽90年代華語歌的時候,這樣的歌很舒服,很適合當成playlist


其實我一開始並不覺得《面面》這張專輯好聽,大概也和我非常多年來完全沒聽新的中文歌有關,不是有個說法說人過了一個年紀就不會再聽新歌,甚至還有什麼人會覺得高中時代聽的最好聽之類的說法,直到某個晚上可能太無聊,又讀不下書,就著專輯中的幾隻MV認真地把歌從頭聽到尾,而不是當成背景音樂然後就覺得不順耳,然後忽然就耳順起來了,覺得歌很好聽,編曲很豐富、元素很多,連歌詞都覺得蠻有趣:

「人在安和路超商,物色不安分的流浪
拋下所有的框架,可以去最遠最深的地方
離開最舒適的模樣,甚至還能在受點傷」〈安和〉(詞曲:HUSH)

然後這樣每一首聽下去,開始覺得每首歌都好聽:
「當我和幸福交換條件,咬著牙走到今天
平凡不只 習慣素顏,是斷捨離 都實踐一遍
真面目若是被誰看見,我不介意他幻滅
欣賞自己的不完美,這是我身為人的愉悅」〈真面目〉(詞:葛大為 曲:呂奇翰)

現在的歌詞也許不像以前的朗朗上口,或在一兩句間便深刻雋永,或有那麼多點到為止的意境,但有它自己的思考路數,哲理及詼諧,像是鋪陳比較多,或特別想營造畫面感或電影感。


意外,不意外,有的歌,本來就是需要反反覆覆聽才會好聽,童年的時候,買專輯,卡帶,或CD,難道不是那樣一首首聽,熟練旋律,咀嚼玩味歌詞,慢慢地辨認自己喜歡的歌,縱使還是會有偏愛的跟不那麼喜歡的歌,但確實有許多歌經過這個「聽順」的過程。其實並沒有忘記這件事,只是現在聽音樂自然不願意花這種功夫,一首歌當成背景聽完一遍不喜歡就算了,有時候甚至只願意給三十秒,因為太過豐饒,所有事物都太容易的世代,我們失去耐心,我竟然某天還會有耐心、好奇、胃口去練習聽新的聲音,即便是因為無聊的緣故,仍令我覺得開心,我喜歡我以為的設限被拆除...


魏如萱《藏著並不等於遺忘》

其實我之前還真不知道魏如萱是誰,我是在《面面》裡她和蘇慧倫合唱的〈氣溫37度的遐想〉中才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立時就被震到:這女生的聲音真好聽。然後聽了這張她去年底發行的專輯,完全驚艷。

這張專輯中竟然有兩首歌的詞是李格弟寫的,李格弟是夏宇寫歌詞時的筆名(之一)。

〈Ophelia〉直接就是詩:

「日出是免費的,河流也是
夕陽是免費的,星光也是
可是對於河流,我真的一無所知
他是瘋的在星期一,可是星期五他完全清醒
他從長廊深處朝我走來,在我的手上放一個冰塊
說那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海浪
冰塊都還沒有融化,他又開始說那些瘋了的話

To be or not to be. To be or not to be.
To be Ophelia, or not 」

這首歌實在是一聽就會打顫,尤其是中間魏如萱開始嗚然後夏宇在後面唸詩時..


李格弟在這張專輯寫的另一首詞是〈兒歌〉,也完全讓人嘆服。

這張專輯裡面的每一首歌都很好聽,甚至連我平常不太聽的音樂種類,像有電音的那種,我都覺得編曲編得很好,特別適合晚上走路時戴著耳機聽。

從這裡再往回翻魏如萱之前的專輯,繼續驚艷中...


黃韻玲《美好時光》《永恆・承諾》《初熟之物》

從蘇慧倫的《面面》連到魏如萱,這兩張專輯還有其他一些共同點,像都有詞人葛大為的手筆(〈真面目〉、〈竊笑〉是魏如萱和葛大為共同作詞),然後魏如萱的〈兒歌〉是黃韻玲作曲的,蘇慧倫的〈你會想念我嗎〉則是黃韻玲作曲、製作的。


去年底看到金音獎頒特別貢獻獎給黃韻玲的新聞時,我隨便找了一下她的音樂,但好像立即搜索到的都是原聲帶,我沒有特別聽也沒有再找下去。這陣子聽中文歌,也開始聽馬世芳的《耳朵借我》節目,聽馬世芳訪問萬芳,萬芳放了1994年黃韻玲幫她寫的〈飛〉,說她當時好喜歡那首歌,一直很希望可以用那首歌當主打歌,唱片公司不答應,節目中萬芳說了那些年和主流唱片模式角力的過程,當年的那張專輯叫《割愛》,裡面有一首叫〈新不了情〉.... 萬芳是先放歌才說故事的,我之前沒聽過〈飛〉這首歌,在聽歌的時候,我完全以為這是她近期的作品,即便在今天聽,這首歌的旋律、編曲也依然精緻,完全不過時,如果說這是才剛發佈的作品我也相信。


就這樣再回頭找黃韻玲的音樂,聽88年的《藍色啤酒海》(這是我沒趕上的年代),也聽她2010年以後的作品,完全著迷,完全傾服,魏如萱的音樂很棒,把國外音樂風格類型像迷幻搖滾用的非常好,而黃韻玲的音樂的好聽,則完全是中文流行歌的聲音,是華語流行音樂做到最好、爐火純青的狀態。


《美好時光》、《永恆・承諾》、《初熟之物》都是她和鍾興民合作的,鍾興民的編曲真的很棒,尤其擅長弦樂,因為我沒長耳朵,聽歌時很少聽只有音樂的部份,但黃韻玲作品的編曲實在棒到樂器段落也吸引人以同樣的專注虔誠聆聽。


這幾張專輯中《美好時光》應該是最accessible的,這張專期的每一首歌都很好聽,直接的好聽,行雲流水,優美的那種好聽。我太喜歡〈素描〉那首歌,走過年歲,有些回憶的人會被感動...


然後一路往下聽《永恆・承諾》、《初熟之物》,音樂風格之多元、成熟,深邃而層次鮮明,沒有一首歌走公式套路ABABB,其實已經不太是能當背景的音樂了,越專心聽越可以聽出層次細節越好聽..


講到唱歌聲音這件事也非常有趣,像蘇慧倫是三十年聲音都沒有變,像少女一樣,有親切感又令人舒服的聲音,但我有點懷疑可能也是這把聲音會讓人誤以為她不會唱歌,因為聽她唱歌好像很容易,是舉重若輕的聲音。黃韻玲的歌聲,則是三十年來歷經完全不一樣的蛻變,她自己在馬世芳的節目上也會笑說當年為什麼就是會用那種聲音、咬字(「我想要一個小孩」〈藍色啤酒海〉),我自己是都喜歡,當然跟現在爵士女歌手般的豐厚相比是稚嫩的,但我現在聽〈快樂天堂〉裡黃韻玲獨唱的那句「河馬張開口吞掉了水草/煩惱都裝進了牠的大肚量」還是覺得好可愛(話說月前劉若英的〈陪你〉線上演唱會才剛以這首歌壓軸),然後再聽2018年黃韻玲找鍾興民重新編曲,自己唱的〈心動〉,實在是好聽到...哎


馬世芳《耳朵借我》

在除了聽歌不太能做別的事的這段時間裡,我聽了很多《耳朵借我》,同樣,我知道馬世芳多年,也看他寫的文章,但從來沒聽過他的節目,主要是因為我從小就沒有聽廣播\收音機的習慣,謝謝馬世芳幫我補了許多我不知道發生過的聲音,以及錯過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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