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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is so difficult as not deceiving oneself.

上海-杭州记

自9月份搬来杭州开始工作,就一直都没往上海跑过。说来上海是曾呆过4年的城市,也还有不少关系或远或近的朋友,沪杭之间的高铁更是恨不得10分钟就一班,不到一小时就能抵达,但四个多月来,却未成行过一次沪杭间的往返。这提不起兴致背后的原因恐怕是我对自己目前“三点一线”的“郊区”规律生活确实挺满意,工作、健身、独居生活的各种家务琐事以及读书、写作、学习和酝酿自我装置的好多好多事情想要完成,在基本不逛街、不外出社交吃的情况下,连杭州市区都不怎么走动的人,上海就排不上计划了。

2020年跨年,在这个跟2020年任何另一天其实都没有区别的日子里,因着一个跨年的现场演出,我终于赶赴上海,去见一位老友。说是老友,确是认识有7、8年了,但近些年各自的生活际遇、个人成长都已难同步,友谊便寡淡了不少。当然,真话是,我私以为这位老友对世界、社会和自身的认识似乎还在我们初识的阶段打转,而我感觉自己则前往深迈了不少,至少是有了关键的几步吧。不过每当有这样的念头时,我总想,我的朋友们也许同样这么想我?不过扯远了。

老友今年美国商学院毕业,现在一家顶级所做管理咨询,收入比赴美前增长了好多,但下班时间也可怕的吓人。31号晚,他出差飞回上海虹桥机场,我高铁到上海虹桥站,到达时间正好凑上,于是我们相约在火车站接头,一块儿回市区。跨年夜的上海,交通拥堵情况可想而知,而虹桥火车站就可以地铁直通目的地,可是我建议了好几次坐地铁,不打车,都被他回绝了,“我不想挤地铁”。最终他叫了一辆6座商务型的网约车,想必也是项目上能报销的。坐在后座前排,两人聊了聊近况,我始终都有点儿不踏实,可能就还是在想“其实真的可以坐地铁的”。

吃了饭,去朋友家放行李。他一人租了一间两居,空间很大,“当初想着工作这么辛苦,就想一定得租个大房子,不能亏了自己”。可房间里似乎嗅不到什么生活气息,“我项目出差,已经两周没有回家了”,好吧。厨房里没有锅碗瓢盆,没有油盐酱醋,看来是不做饭的,房间里数量最多的倒是各个角落里散落的香薰蜡烛和扩香器,客厅、卧室、卫生间,像是一次集齐了同一品牌的所有味道。屋子里其次多的是酒和酒杯,葡萄酒、威士忌和各自的酒杯,以及只听闻但没见识到的威士忌制冰器,“可以做出完美的冰球”。

自6月回国,印象中我没加过一次外卖,90%家里吃,10%外面吃。来上海的两天三晚,这记录算彻底破了,两人一起叫了两次外卖,算上我自己单独叫的一次,总共三次,其中两次是凌晨。他还在叫了一次阿姨上门打扫卫生(租房服务里含的);河马了一次,“家里没有水喝了”,可我明明看到厨房的柜子里还有几瓶农夫山泉的,而且睡醒的大早,出门的时候带水回来也是方便的。我不用河马,也算第一次知道连瓶装水也可以外卖。

上海的几日,出门一律打车。其中一次我在高德上叫了经济车型,司机坚持说自己就在楼下,可就不见他人影,朋友拿过电话,试图用周围的银行为坐标给司机解释,司机态度不大好,朋友也急了,挂断电话,又在他自己手机上重新叫车,“我现在真的只能叫礼橙专车,因为他服务好,否则遇到一个不认路的司机,一天的幸福感都被影响了”。

看了电影,在新天地附近逛逛,每5分钟一家的购物中心,购物中心里的服装卖场,网红咖啡店、冰激凌店、潮牌店、进口食品店,形似艺术装置但实际卖酒的四不像店,好多瞬间,我都体感非常不适,是一种被琳琅满目但又同质化严重的城市消费主义景观压迫窒息的不快。一起看的电影其实是《心灵奇旅》,从影厅出来,他开玩笑的追问,我的spark是什么。走在熙攘又香味弥漫的购物中心里,我答不上来,不知是自己真的语塞还是有答案但羞于做最真实的表达。之后听了翻电的影评,还是没忍住发给了他,还试图讨论了一下,“这个主持人 非要批评一个评分九分的电影,我觉得太精英主义了。我觉得电影挺好,哈哈”,这次我是真的语塞了。

通篇流水账一般的白描记录,我还是想写。记录下那几天的不踏实、外卖0记录被打破、不适和不快,诚然,我对这位老友目前的生活状态有诸多批判,但更深层,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现在的工作状态跟他类似,连续出差,加班严重,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靠香薰蜡烛和专车来提升所谓‘幸福感’?”就像中李在所说,一个人一周五天认真上班,周六周末享乐一下,为什么不行呢?为什么这两块就一定不能共存吗?想来答案可能确实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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