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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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电影活动策划者,公共文化艺术爱好者

原罪,赎罪,和对认同永无止境的追求

“Where you release your soul is where you are alive.”

你的灵魂放逐之地,便是你赖以生存之境。

我是讲不清楚这个故事的,除非我在落笔前把这部电影再看十遍。但明了又能如何,生活糟糕如故,晕眩也是一场拯救。

你或许有过这样的时刻——自己的脑袋会不受控制,感性横冲直撞地决堤,淹没你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理性;回忆开始只言片语吐露心声,连同思想也变得絮状。你变得洞察、敏锐;也变得混沌、缓和。

如果你是个正常人,可能会选择喝上几杯刚好令你犯困的酒,浮沉着睡去;也有可能任凭感性泛滥,安慰自己一句“满月了吧”。尽管还有其他更多的可能,终究也殊途同归——糊弄过去。

可有些人,靠着这份令人痛苦的清醒生存,并从中获得短暂而热烈的喜悦。哈里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是一位小说家。

《解构爱情狂》就从这里开始了。

哈里是一位小说家,众所周知的小说家。他还是三个女人的前夫,一个没有抚养权的父亲,一个饱受虐待的儿子,一个背叛宗教信仰的弟弟,一个被开除了很久的大学生。

——除了“小说家”,在其他的身份里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loser。

人们总会想方设法地弥补自己对过去犯下的错,试图填合命运的不公。哈里用自己的小说完成这个仪式,一如很多制造故事的人。哈里将自己的真实生活、将自己周围的人移植到小说当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饱满角色和情节。哈里全情投入到自己的小说里,以至于戏里戏外融为一体,令他分辨不清。小说是他的生活,生活也是他的小说。

在医学上,这是抑郁症和幻想症的体现;在哈里的世界里,确是触觉敏感和极其丰富的想象力。人们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后果自己承担就好,“独立选择权”是最基本的尊重。尊重的前提是“理解”,当无法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某个选择的时候,所谓的尊重也不过是口头上的敷衍、行动上的置之不理、和披着“为你好”的名义所释放的自私的狼。可我们似乎常常忽略了这个。

偏偏越是亲密的关系,越容易忽略。无论是对待孩子、成年人还是老人。当然,还有病人。当他们选择“不治愈”的时候,身为周围人的我们,无论是亲人、恋人、友人、还是不甚相关的人,都能给予理解和尊重吗。人们的答案多是否定的吧。设身处地总是比主观代入难,成就了理直气壮的大多数,却不想自己有可能站在了加害者立场里。

没了想象力的哈里是活不下去的,他已经尝试过了。哈里发现自己的灵感在枯竭。他“想不到一个有意思故事”,写不出半个字。哈里说:“我的人生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我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我的想象力。”

于此同时,浮现在他身边的小说情节也逐渐从bad转为worst。那些孩童时候的悲剧,那些命运使然的事情逐渐成为“主要情节”。于是我们看到,姐姐只爱着“有相同信仰的”哈里;以及父亲只接受有记忆之前的哈里。他曾一一解构这些扣在他生命当中的黑锅,凝结成字句标点原文粘贴到一个个故事里,以此牺牲,以此赎罪,以此获得被角色认同的安慰。

是的,“认同”。他创造了那么多角色和情节,无非是想要得到过去的认同。

“这些都是我的错,我用解构自己灵魂的方法向你们赎罪。”尽管这些错都和我无关,我是无辜者。

“我还可以做出更多的救赎,只要你们还我一个清白。”不奢求原谅,只求你们别再辜负。

人生是一场循环往复的蝴蝶效应,过去的漏洞织就成千疮百孔的未来,牢牢套住了哈里。原生家庭的失败,注定了哈里是一个极度自卑、极度害怕失去的人。他丧失了爱的能力和安全感的眷顾。所以他没有办法拥有一段健康的感情——唯一令他觉得舒服的关系是和妓女的“等价交换”。

他也不敢去爱,在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时,哈里的选择是“你不要爱上我”。这个人是哈里的女学生兼情人,为哈里带去了现实世界的温暖。可哈里不断的拒绝终究让她死心。最后她爱上了哈里的朋友,一个有能力爱、且有能力生活的人,并和他结为连理。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是来拯救哈里的,这个人要体谅、要懂得、要宽容大方,还要为哈里重塑在现实世界里的自信。能有这么一个人自然很好,我们也都诚挚地期盼着一个Happy Ending;没有也罢,只要能继续写小说,哈里就能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很好。他不仅可以在小说里将不满发泄出来,也可以在小说里达成自己被认可的心愿。

你瞧,哈里带上了自己的儿子前往开除了自己的大学接受荣誉教授的职位了。哪怕就职典礼没能正常举行,但他所有的角色都站在人群中,为他加冕。

最后,为什么片名叫“解构爱情狂”?你可以在本文开头所描述的那个深夜里,尝试将你的一段感情经历用第三人称写成一个故事情节,然后你就明白了。

——Cap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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