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Earth by Timothy Snyder review – a new lesson to be learned from the Holocaust

Thu 10 Sep 2015 07.30 BST

蒂莫西-斯奈德在他的新书中说，我们把大屠杀完全搞错了，因此我们没有吸取我们本应从中吸取的教训。当人们谈论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对大约600万欧洲犹太人的种族灭绝中吸取教训时，他们通常意味着我们应该动员起来，阻止未来类似的种族灭绝事件发生。但斯奈德的意思却完全不同，为了阐述他的观点，他对希特勒的反犹主义思想进行了引人入胜且常常发人深省的分析，并对1939年至1945年期间希特勒反犹主义思想的实施情况进行了逐个国家的调查，论证得非常明智。

斯奈德正确地观察到，希特勒信奉种族是地球上生命的基本特征。历史是一场适者生存的永恒斗争，在这场斗争中，宗教、道德和世俗伦理都阻挡了争夺最高地位的动力。他的政治信仰把人类贬低为自然状态，扫除了现代科学改善自然界的主张。干预自然界，例如通过提高农作物产量来克服德国的粮食供应不足，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盟军封锁期间导致50万人死亡，这种做法是错误的：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是征服东欧广阔的可耕地，这与美国对西部的殖民化行动是平行的。在他看来，两者都是由低等的亚人类居住，应该被消灭。

在希特勒的思想中，种族取代了国家，成为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特征。他想要的是无政府状态，一个几乎没有国家的社会，没有规则、法律和伦理，允许纳粹为了 "雅利安"(即德国)种族的利益而为所欲为。他已经开始在德国本土实现了这一点，在那里，由暴风兵、党卫军、集中营、特别法庭和纳粹党组成的不断扩大的世界，早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在卷缩德国既有国家及其神圣机构的边界。但只有征服了东欧，希特勒才有机会建立一个真正的无政府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他认为在种族上低人一等的人--波兰人、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和其他 "斯拉夫人"--可以毫无节制地进行征用、谋杀和灭绝。

正如斯奈德所指出的那样，对希特勒来说，犹太人属于不同的类别。他们不是一个地区性的甚至是欧洲的敌人，而是一个普遍的、全球性的敌人。与其说他们是劣等种族，不如说他们是 "非种族 "或 "反种族"，不像斯拉夫人、日耳曼人、拉丁人和其余人那样遵循自然规律。希特勒的全球视野潜在地瞄准了犹太人，无论他们在哪里。在 "巴巴罗萨行动"--1941年6月22日德国人及其盟友入侵苏联之后，党卫军安全局的 "特遣部队 "（Eatzgruppen）在辅助警察部队的协助下，开始枪杀居住在德军占领区的犹太人：男人，很快还有妇女和儿童--仅到1941年底就有100万犹太人。这时党卫军已经开始使用流动毒气车杀戮乘客来加快这一进程，然后在1942年春天，更大的固定毒气中心在贝尔泽克、索比布尔和特雷布林卡被打开，以同样的原则工作。奥斯威辛的化学毒气是这一进程的高潮。

如果说东欧的杀戮场可以由于国家的废除而成为大规模灭绝的场所 -- -- 波兰国家、苏维埃国家(在被纳粹征服的地区)、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国家 -- -- 那么纳粹灭绝主义在其他国家的影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家及其机构的生存程度。因此，在以君主制为首的国家机构基本保持不变的比利时和丹麦，大多数犹太人都逃过了被杀的命运，而在君主和主要政治家都已逃离的荷兰，他们却没有逃过一劫。同样，尽管维希政权存在反犹太主义，但大多数法国犹太人还是成功地在战争中幸存下来。

当谈到德国占领者与东欧当地合作者之间的关系时，斯奈德的论述尤为有趣和翔实，许多合作者将他们所遭受的残酷的苏联压迫等同于纳粹所认定的犹太世界-阴谋的阴谋。一些合作者在纳粹来之前甚至为苏联秘密警察工作，他们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转换了效忠对象。在某种程度上，乌克兰的种族屠杀甚至可以看作是侵略者和被侵略者的 "共同创造"。

斯奈德对东欧合作主义的分析肯定是目前最好的、最不留情面的，尽管前面关于波兰和俄国反犹太主义历史的章节也许比必要的更长、更详细。还有关于游击队抵抗的章节，这很重要，但过长，不应该占据全书的五分之一。虽然它比斯奈德的前一本书《血地》要好一些，但《黑土》与那部有缺陷的作品有着同样的缺陷，它对大屠杀的描述过于偏向东欧。它还误解了灭绝种族的意识形态根源，正如大多数历史学家现在所同意的那样，灭绝种族不是作为对1941年12月 "巴巴罗萨行动 "失败后想象中的犹太世界阴谋的报复行为，而是作为早在7月推行的狂妄行为，因为当时希特勒和主要纳粹分子认为这次作战取得了巨大成功。

因此，这并不是一部全面的纳粹对犹太人的种族灭绝史，而是一本带着一种论述的书：而它真正走火入魔的地方就在这里。在最后一章中，斯奈德将大屠杀描述为一种 "生态恐慌 "的行为，希特勒认为犹太人是 "造成地球不和谐的生态缺陷"：只有彻底消灭他们，才能恢复大自然的和谐。

他推测，在21世纪，快速的、破坏性的气候变化可能导致地球上大片地区沙漠化而造成的全局性粮食短缺，或者是剧烈的经济崩溃和国家破产。国家毁灭的后果，在战争之间的东欧如此明显，现在在伊拉克和叙利亚也可以看到。随着地球状况的恶化，领土征服和灭绝性战争可能会越来越频繁地发生。中国可能会入侵非洲。俄罗斯已经入侵了乌克兰，像希特勒一样，注意到了乌克兰丰富的农业资源。一些穆斯林开始指责犹太人和同性恋者。美国福音派基督徒谴责科学家的工作，他们说，气候变化是一个神话，就像其他很多东西一样，是为了给国家更大的权力。但这只是希特勒对国家的评价。斯奈德总结说，更好的办法是利用政府来减缓和消除气候变化，减少其有害影响，确保每个人都有足够的食物。

这样的建议似乎足够合理，但它们真的构成了我们都应该从大屠杀中吸取的教训吗？斯奈德在这里肯定是把希特勒在全球范围内对犹太 "世界敌人 "的讨伐与他确保德国粮食供应的地区性议程混为一谈，而20世纪30年代的科学仅凭德国的农业生产是无法保证粮食供应的。他关于中国或俄国可能因资源需要而发动征服战争的猜测，极端疯狂。这是一个遗憾：这本书的很多内容让人读起来很有吸引力和说服力，但这样把历史论点与生态学的胡说八道捆绑在一起并不真正有效。

https://www.theguardian.com/books/2015/sep/10/black-earth-holocaust-as-history-timothy-snyder-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