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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巴基斯坦父亲的苦难:中国抓走了他的维吾尔族儿子,并把他的女儿们送进了孤儿院

By ALICE SUSHASHANK BENGALI, SHAH MEER BALOCH

巴基斯坦人萨坎达尔-哈亚特(Sakandar Hayat)的维吾尔族妻子在中国新疆地区的喀什被拘留,并被送进监狱,他希望能与家人团聚。(Mashal Baloch / For The Times)

巴基斯坦拉瓦尔平迪--萨坎达尔-哈亚特希望这是一个特别的斋月。他和他十几岁的儿子阿拉法特离开中国西北部,越过边境进入哈亚特的家乡巴基斯坦。这是一次拉近父子关系的旅程。但最终却会让他们的家庭支离破碎。

两人在巴基斯坦待了三个星期,就接到了来自中国新疆地区家乡的电话。哈亚特的妻子是维吾尔族人,被拘留了。他和阿拉法特跑到边境,中国警察正在那里等候。他们逮捕了阿拉法特,阿拉法特和他的母亲一样是维吾尔族人,说要审问他在巴基斯坦做了什么。

"不要把我们分开,"哈亚特哀求警察。"当着我的面审问他。我将保持沉默,他将说出真相。"

"你的儿子一周后就会回来。"2017年的那一天,警察告诉他。

阿拉法特将与他失联两年。

哈亚特是数百名因中国镇压新疆地区穆斯林而受害的巴基斯坦人之一,新疆是约1千万维吾尔族人的家园。根据人权组织、幸存者、受害者家属和联合国专家的说法,这个蕴藏着丰富的矿产、天然气和石油的广袤地区,到处都是集中营,中国当局在那里关押了一百多万维吾尔人和其他穆斯林少数民族。

但是,中国针对维吾尔族人的运动越来越多地蔓延到了境外,把诸如巴基斯坦服装商人哈亚特这样的人卷进来,他和妻子一起抚养三个孩子,同时夹在两个国家的政治和野心之间。

海亚特的故事反映了中国领导人习近平粉碎异己的强硬愿景如何从巩固国内权力扩展到阻挡外国政府的批评,甚至在外国公民受到虐待时也不例外。巴基斯坦一直直言不讳地指出世界各地对穆斯林的压迫,但却没有批评中国--中国是COVID-19疫苗的主要经济受益者和潜在供应商,反映了许多国家对危及与北京的关系持谨慎态度。

中国皇帝、猪头三习近平主席于2020年9月8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讲话。在习近平领导下,中国政府试图通过同化和武力平息动乱。 (马克·谢菲尔贝因/美联社)

洛杉矶时报采访了四名与维吾尔族人结婚并与家人失散的巴基斯坦人,两名巴基斯坦维吾尔族人受到巴基斯坦安全部队的威胁,一名中国维吾尔族人被关押在一个营地后经巴基斯坦逃往国外。由于担心两国当局的报复,他们中的几个人都要求不透露姓名,不过时报查证了他们的婚姻和身份证件。

"离开你的心,你的孩子,生活在一个比监狱更糟糕的地方是非常困难的,"哈亚特说。在他的妻子和当时19岁的阿拉法特被拘留后,哈亚特被拒绝了两年来中国的签证。这对夫妇的两个女儿当时分别为7岁和12岁,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被送到了喀什的一家孤儿院。

他恳求中国和巴基斯坦官员提供他家人的信息,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直到2019年,中国官员说他的儿子正在接受 "教育",这是对营地的委婉说法,北京说少数民族在那里接受 "职业培训",以打击 "极端主义、分裂主义和恐怖主义"。

那些曾在难民营内的人讲述了一个不同的故事。来自新疆南部的维吾尔族人穆罕默德(Mohammed)自2000年初以来一直在中国和巴基斯坦之间做生意,他告诉时报,他已经被拘留了七个月。他说,他在2018年6月越过边境时被捕,然后被关在一个营地里,双手被铁链锁在一起,关在一个35人的房间里。

2018年,中国新疆阿图什市职业技能教育培训服务中心的居民排队。被泄露的文件显示,该地是一个教化营。 (Ng Han Guan / Associated Press)

他说,每天早上4点起床,听讲中国共产党对维吾尔人的关怀。

"党在养活你们,"他记得有人告诉他。"没有这个党,维吾尔人什么都不是。如果没有共产党,维吾尔人早就饿死了。"

随后,他和其他人被迫唱起了歌颂党和习近平的歌曲。之后,他们做晨练,在太阳升起时绕圈跑。他们被喂了热水和一块面包,并被带去上了五个小时的汉语课。穆罕默德说,没有人被允许说维吾尔语。

每隔一个月左右,集中营的警卫会让被拘留者看着他们烧掉从维吾尔人家里没收的祈祷垫、珠子和宗教书籍。

"你们这些人不是土耳其人。维吾尔人是中国人。你们是我们中的一员,中国人,"他们会告诉被拘留者。

他说,营地看守用电棍打他,质问他为什么去巴基斯坦,并指责他为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工作,这是一个反中国的激进组织,曾向叙利亚派遣战士。他们问他是否祈祷,当他说 "不 "时,他们就打他,并说:"你不是穆斯林吗?"

"如果你说话慢,他们就会打你。如果你变得很大声,他们会打你更多。我问他们:"我应该怎样说话?我应该怎样回答?不要打我,我会清楚地回答一切。"穆罕默德说。但殴打仍在继续。

穆罕默德最终被释放,条件是他要把在巴基斯坦的妻子和孩子带回新疆,为中国当局充当线人。他在新疆的其他家人将成为人质。

"但我不会回中国,"他在拉瓦尔品第接受采访时告诉时报。铁链、殴打和电击留下的伤疤仍然在他的手腕、手臂、背部和脚上留下痕迹。"中国是个地牢,我们的家是刑讯室,那里等待我和家人的是死亡或处决。"

几天后,他也离开了巴基斯坦。时报无法证实他留下的家人的情况。

虽然巴基斯坦是众多拒绝批评中国镇压维吾尔人的穆斯林国家之一,但 "它可能也是回旋余地最小的国家,"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跨大西洋高级研究员安德鲁-斯莫尔(small)说。

中国向巴基斯坦提供了数百亿美元的贷款,并不断扩大军事合作。巴基斯坦购买了中国近40%的武器出口。它也是习近平的 "一带一路 "全球基础设施倡议的旗舰地,其中包括从喀什到阿拉伯海的2000英里的公路和铁路 "中巴经济走廊"。

2017年,维吾尔族安全人员在新疆喀什Id Kah清真寺附近巡逻。(Ng Han Guan / Associated Press)

鉴于这种关系,巴基斯坦一直觉得对中国的要求 "有义务予以迁就","即使在不完全舒服的情况下也是如此,"Small说。

巴基斯坦《黎明报》最近发表了一篇专栏文章,内容是中国如何通过施加压力,要求平息对投资项目或维吾尔族困境的批评,来加强这个穆斯林国家的专制主义。专栏指出,在中国影响之前,巴基斯坦的审查制度 "已经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但是,言论自由的反对者会感谢一个和他们一样对不同意见不屑一顾的赞助人"。

巴基斯坦总理伊姆兰-汗多次否认了解中国在新疆的行动。他去年在接受《金融时报》、半岛电视台和土耳其TRT世界新闻频道采访时说,他对维吾尔人 "了解不多"。

"关于中国,我要说一句话,"他对半岛电视台说。"对巴基斯坦来说,中国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巴基斯坦去年还与俄罗斯、沙特和叙利亚等36个国家一起签署了一封致联合国的信,为中国的 "教育培训中心 "辩护,并赞扬中国 "在人权领域取得的显著成就"。

来自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63岁巴基斯坦商人巴查说,中国对面积超过加州三倍的新疆的控制并不总是那么残酷。他自1988年起就住在新疆首府乌鲁木齐,2001年与那里的一名维吾尔族人结婚。

2009年,乌鲁木齐发生骚乱,造成近200人死亡,安保措施急剧升级。由于共产党鼓励汉族人和公司迁往新疆,民族关系紧张。许多维吾尔人认为他们是机会主义者,他们抢走了最好的工作,并以牺牲当地人的利益为代价开采新疆的资源。

2009年7月7日,维吾尔族妇女在访问新疆乌鲁木齐的记者面前抗议时抓着一名警察。(Ng Han Guan / Associated Press)

中国政府试图通过同化和武力来平息动乱,禁止宗教服饰,促进爱国主义教育,用检查站、警察和安全摄像机笼罩这片土地。

但民族暴力与国家暴力同时升级。2012年、2013年和2014年爆发了维吾尔族对平民和警察的袭击,包括企图劫持飞机、持刀袭击、爆炸,以及在天安门广场对人群的汽车撞击。

2016年,一个以打压西藏闻名的党内强硬派陈全国来到新疆。陈策划了一场大规模的监控和拘留活动,通过国家强制应用实施,收集维吾尔族手机的数据,通过算法决定把谁关进集中营。

根据人权观察组织的报道和中国政府泄露给国际调查记者联盟的文件,被拘留者被选中的原因无非是留胡子、使用WhatsApp或与国外的家人联系等。

汉族干部还被送进维吾尔族人的家中,在他们的男人被拘留时,经常和维吾尔族妇女和儿童一起搬进去,操练他们 "爱党",拒绝宗教,变得更加 "中国化"。

"你们被监视着,指示你们该怎么做。"巴查说。"恐惧笼罩在你们头上。恐惧在空气中旅行。"

2016年,巴查的亲家带着两个孩子逃到土耳其。中国警方随后拘留了他的妻子和另外三个3岁、4岁和5岁的孩子。

在向巴基斯坦外交部和中国当局请愿后,他最近被告知,他可以拿到巴基斯坦护照将孩子们带出来--但他的妻子不行。她已被判处6年半监禁。当局没有解释原因。

巴基斯坦维吾尔族社区的成员,包括1940年代末离开新疆并成为巴基斯坦公民的家庭,也谈到了穆斯林国家内部的类似恐吓。

拉瓦尔品第的一名巴基斯坦维吾尔族商店老板告诉时报,他于2018年底被便衣巴基斯坦安全人员拘留了两周。他说,他被戴黑头罩的人从家里带走,被锁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并被问是否有与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的联系。

这位现年53岁的商店老板说:“审讯员告诉我,‘即使在个人聚会中,也不要在这里对中国发声。’由于担心进一步危及他在新疆的亲戚,他已经三年没有与他们联系了。

另一位巴基斯坦维吾尔族人穆罕默德-乌默尔-汗因试图推广维吾尔语和文化而面临巴基斯坦当局的压力。汗的父母为躲避中共的压迫,于1967年从喀什移民到巴基斯坦,他在2008年成立了 "乌梅尔维吾尔信托基金",并于2010年在拉瓦尔品第的家附近开办了一所小学校。

但巴基斯坦当局很快拜访了汗,命令他关闭学校,因为这 "破坏了中巴关系"。他说,当他拒绝时,便衣政府人员摧毁了学校,砸毁了电脑,没收了学习资料。

汗在2015年试图重开学校,但一个月内又被强行关闭。2011年,他和弟弟被暂时禁止离开巴基斯坦。2017年,他被巴基斯坦官员拘留了9天。

2019年初以来,一个由中国大使馆资助的名为 "前中国人协会 "的组织,在巴基斯坦为维吾尔人开办普通话学校,也开始要求巴基斯坦维吾尔人家庭登记他们在中国的家庭成员的姓名和地址。

巴基斯坦维吾尔人被告知,"前中国人协会 "希望得到他们亲属的信息,以确保他们的孩子有资格进入学校。但汗担心这些信息会被用于监视--或安排将巴基斯坦维吾尔人引渡到中国。

"我很害怕,"47岁的汗说。"尽管我们生活在一个自由的穆斯林国家,但中国对这里的维吾尔族社区持有如此多的压制。那么他们对生活在中国的维吾尔族人做了什么?"

前中国大使馆秘书长阿泽姆-汗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巴基斯坦维吾尔族社区成员说,去年年底,一些巴基斯坦人的维吾尔族家庭被从营地释放,部分原因是来自国际媒体和外交官的压力。中国政府还在2019年12月声称,难民营中的 "学生 "已经 "毕业"。

穆斯林妇女于2019年12月在中国驻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大使馆外集会。示威者呼吁结束中国对新疆维吾尔族穆斯林的镇压。(Dita Alangkara / Associated Press)

但是释放并不意味着自由。许多人直接从营地转移到监狱或工厂劳动,但仍无法离开新疆。今年夏天,当该地区再次爆发冠状病毒时,该省的大部分地区都受到了极为严格的封锁,居民只能在家中居住,并被地方当局强迫饮用中药。

2019年,时报记者请时任中国驻伊斯兰堡大使馆副馆长的赵立坚对巴新事件进行评论。

他在电话中说:“我们一直在尽一切可能帮助这些巴基斯坦丈夫。” “中国大使馆正在向这些家庭提供援助。”

然后,他向巴基斯坦的记者分别发送了WhatsApp消息,要求不要发表《泰晤士报》的故事。

“西方国家对中国有负面报道。他们主要是针对中国的宣传。……他们有一个反对中国的议程。”现在是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的赵说。 “请限制自己在巴基斯坦这样做。”

新疆当局拒绝置评。中国外交部在回应《泰晤士报》 8月份的进一步调查时说,“别有用心的部队一直在不断煽动,大肆宣传,制造谣言和”毁其在新疆的政策,但”中国称赞巴基斯坦始终坚定地支持巴基斯坦的和平与发展。中国在新疆问题上的立场。双方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进行了友好谈判,以解决有关事务。”

在边境失去儿子的海亚特(Hayat)仍在与家人团聚。 2019年7月,哈亚特终于获得签证并前往喀什,因为当局不允许他住在家里,他住在酒店。他的妻子从营地转移到监狱,于当年9月获释。她在被拘留后遭受了肝脏和心脏问题,但不愿透露体内发生了什么。

哈亚特的儿子阿拉法特也被释放,条件是他与一家中国电信公司签订了为期两年的劳动合同。海亚特说,他被保证每月月薪250美元,但有些月份他的收入不足200美元,而其他人则根本没有薪水,而且每周只能离开两天。

哈亚特说,他曾拜访喀什的政府官员,并要求将儿子从工作方案中释放出来,但没有人回应。签证到期后,他于12月返回巴基斯坦,并试图为自己的孩子领取巴基斯坦护照,以便他们离开。

社区中有传言称,其他巴基斯坦配偶同意与巴基斯坦和中国的情报部门打交道,他们在其中承诺不会谈论如果他们能使家人重返家园会发生什么。

他说,他们变得像哈亚特的妻子一样,被释放后仍然活着,但沉默。

然后,他另外给巴基斯坦籍记者发了WhatsApp消息,要求不要发表时报的报道。

"西方国家有一些针对中国的负面报道。他们大多是针对中国的宣传....,他们有反对中国的议程,"赵写道,他现在是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请克制自己在巴基斯坦这样做。"

新疆当局拒绝发表评论。中国外交部8月在回答时报的进一步询问时说,"别有用心的势力一直在不停地煽动、炒作、制造谣言和诽谤 "其在新疆的政策,但 "中国赞扬巴基斯坦始终坚定支持中国在新疆问题上的立场。双方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采用友好谈判的方式处理相关事务。"

在边境失去儿子的哈亚特,目前仍在为与家人团聚而努力。2019年7月,哈亚特终于拿到了签证,并前往喀什,因为当局不允许他住在家里,所以他住在一家酒店里。他的妻子从营地转到监狱,当年9月被释放。她在被拘留后患上了肝脏和心脏问题,但不愿谈论里面发生的事情。

哈亚特的儿子阿拉法特也被释放,条件是他与中国一家电信公司签订两年的劳动合同。哈亚特说,他被承诺每月有250美元的工资--但有些月份他收到的工资不到200美元,有些月份则根本没有工资--而且每周只能离开两天。

哈亚特说,他曾拜访过喀什的政府官员,要求将儿子从工作计划中释放出来,但没有人回应。他在12月签证到期后返回巴基斯坦,正在努力为孩子们办理巴基斯坦护照,以便他们能够离开。

社区里有传言说,其他巴基斯坦配偶与巴基斯坦和中国情报部门达成了交易,他们承诺如果能让家人回来,就不说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们变得像哈亚特获释的妻子一样:活着,但沉默不语。

(这是关于中国的全球力量对各国和人民生活的影响的系列不定期文章中的第二篇)。

特约记者Baloch从拉瓦尔品第和伊斯兰堡报道。时报工作人员su和bengail分别从北京和新加坡进行了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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