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恩恩
許恩恩

清大社會所碩士。自由文字工作者。

讀「馬世芳『讀到了這樣的一篇作業』(2021.12.27)」的筆記

現在的我,書寫社運,最害怕的其實就是讀起來太「浪漫」。


https://www.facebook.com/shihfang.ma/posts/10158563399072543

馬芳臉書原文:Facebook

其實我們是缺乏想像力的一代。曾經,批判太容易,反抗太理所當然,抗爭是義務,對世界指手畫腳漸漸變成戒不掉的習慣。你揍我,我揍你,之後大家都在揍空氣。

坦白說,對號入座,我也被那文字刺痛。時代變革下的情感或有浪漫,但死亡不是。活人身上不是缺口,是黑洞,是「激情與高點」的側面。身旁搞過運動的朋友,或有許多「迷人的故事與際遇」,現在多只願日子是「因為你快樂,所以我快樂。」擁抱生活是為了往內看自己到底在乎什麼,那是年輕時候覺得不夠重要的事。不假思索鑲嵌在變革的大世界,有些人就丟掉了自己。

但刺痛不是我想說的,我想說的是,互相羨慕與試圖同理,是不斷不斷,可能也有變成簡化對立的,也有變成虛無的,而我猜,會寫下那樣文字的人,肯定是不想對立也不想虛無——可能只是對浪漫的比喻與兌現,有不同想像。

回想起來,分群分類是人性之所趨,辨識「分群的動力」或能使內心獲取一些平靜。我的書寫從沒做到過這一點。碩論口委說我的研究「沒有去處理運動的分歧」,確實如此。而且因為個人平凡的際遇,怎麼繞都會繞回這裡。

後來遇到異議性社團的人後,我曾想試著寫一篇小說,揣摩那些心懷反抗與批判思想、但不像我們時代有那麼多「機會」的人,會怎麼看待我們,以為那是同理的路徑,卻寫了幾千字情節就卡住了。這樣擺著過了半年,因為馬芳的動態而再拿出來看,用第三人稱改寫更成立,果真寫字騙不了自己。

但那虛構好危險,最害怕的其實就是讀起來「浪漫」。深植運動與政治的語言,下筆很容易巧言令色。社運的記憶(泛指所有有關聯的人事物)有多複雜,就有多難去說服自己做任何一個書寫的決定。我聽不太進正義、也聽不進厭世的歌曲,單單旋律有時候都太豐富了,只想聽雨聲安眠。我不敢在電腦上打字,只敢寫在筆記本。

上次在高雄文學館有了純粹談論文學領域的體驗,新識的文人朋友跟我說「你可以寫呀,你有特殊經驗」當下有愣住,沒聽過這個詞,原來這叫特殊經驗。可是到底誰特殊不特殊?

不知道馬芳學生口中的浪漫是不是同個意思。在我狹窄的圈子內,「特殊」常是為了顧及政治正確而委婉使用的貶意形容詞,所以一時覺得自己有點滑稽。但詞彙終究只是詞彙。只想說,當局者迷,有時候也可能是被稱之特殊(浪漫)而難以感知自身哪裡特殊(浪漫)。

至少我是缺乏想像力的,或許是太早受到時代的__吸引,成了無法捕捉__的人。不過多數時候,人們都比時代與文化更渺小,每個微小的選擇都有超出己身的力量在壓,抗得起多少,多少還能練,極限還沒到,因為還能再紀律吧。放久以後說不定還在同代「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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