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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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ly Instagram: elvisyangyang Writing Instagram:thousandsone 從與醫科分數天差地遠的落榜生,誤打誤撞成為工業設計師、再改行成UIUX設計師,近期則又變更為科技業產品經理,而一路摸索到現在發現文字才是自己的摯愛。 當過漂泊的紐約客也當過生根的台北人。 不曉得其他人的人生長什麼樣,但我知道我的就是不斷的在轉變及動盪。

【影評】《游牧人生》對於「家」願想的掛念、破碎以及釋然

趙婷擔任導演的游牧人生 Nomadland 改編自 Jessica Bruder 2017 年發行的書籍 Nomadland。片中沒有對游牧型態的居住方式做出評價,也沒有過於浮誇的劇情,只溫柔的採用鏡頭緩緩帶出主角 Fern 依車而居的生活日常以及原由。

趙婷擔任導演的游牧人生 Nomadland 改編自 Jessica Bruder 2017 年發行的書籍 Nomadland。片中沒有對游牧型態的居住方式做出評價,也沒有過於浮誇的劇情,只溫柔的採用鏡頭緩緩帶出主角 Fern 依車而居的生活日常以及原由。

此片一開始並沒有特意解釋 Fern 為何而上路,僅以鏡頭帶過 Fern 收拾人囊、踏上游牧之路的過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揭露出 Fern 與老公之前是 Empire 小鎮石膏公司的一員,他們結婚後就定居於此,甚至老公過世後 Fern 都未離開過小鎮。直到石膏公司倒閉,沒有生計的全鎮人們被迫搬遷,而 Fern 也是因此才踏上路。


我們也都曾想融入主流人生價值觀

Fern 當然也曾經試著在離開家鄉以後找份世俗認為的「正當」全職工作。

「我很愛工作,我會認真工作。」Fern 在就業諮詢處露出懇求且殷勤的微笑。但承辦人員只冷漠的回應現在並沒有任何 Fern 能夠勝任的工作。

或許是因為年紀,又抑或是金融大海嘯讓各產業都陷入膠著。她並不是不曾試圖融入主流的人生價值觀,但主流好似沒有給意外失業的中老年員工一席轉圜之地。


家是心靈上的歸屬,而房屋僅是肉體的放置處

其中 Fern 在賣場中遇到舊友一家的對話相當有趣,舊友暗暗指涉對於 Fern 游牧生活的不認可,並邀請 Fern 與她們一家同住, 而 Fern 只禮貌回應。 「I’m not homeless, I’m just houseless. 我不是無家可歸,我是無房可歸。 」

短短一句話帶出本片對於歸屬以及家想探討的議題,家與房子本是可以劃開的兩個概念,家是心靈上的歸屬感,而房屋僅是肉體上的放置處,當然有許多人所擁有的是其中間的交集。但是對於 Fern 而言,房子並不等於家,她的卡車就是她的家。甚至在影片裡,卡車拋錨時,無論維修人員如何勸阻Fern 花錢維修不如直接買台新車,她依然堅持捍衛她花費了許多時間及精力的「家」。


古文明般的朝聖地-游牧者營地

有一名類似於游牧族楷模、智者的角色 Bob ,他組織了專給游牧者的季節性營地及社群,於此游牧者可以相互學習野外生存的技能及知識,甚至是擁有以物易物的貨物交流。

這讓我想到「城市、演化、人」Monica L. Smith 這本書中提及的概念,在古代城市興起以前,聚落的人們也會因為「儀式性的場域」而聚集,也在此場域得以培養當時的人們練習互動、溝通甚至是技能交換的能力,就如英國巨石陣。而 Bob 所組織的游牧者營地或許就是屬於游牧者的儀式性場域,游牧者到此溝通、交換知識,甚至是一齊弔念逝者。


人生最後的日子,你決定怎麼過?

在本片中有另一個出現的角色 Swankie ,她同樣也是邁入老年的一位游牧者。她在片中告訴 Fern ,她的醫生告訴她只有七、八個月可以活,因此她不想被世俗綁住,在醫院裡甚至在家中離去,她想要趁著最後的日子再看一遍自然萬物生氣勃勃的樣貌,像是野外的麋鹿、燕子群飛行…等等。

而她最後也真的做到了,她傳了在懸崖邊的燕子群飛舞的影片給 Fern 。她在人生中最後的時光選擇了對她而言最歡快的方式,而並不是在醫院中靠著儀器延續著生命。


永遠沒有訣別,只有路上再見

Fern 與 Bob 在此片將近尾聲之時有過一段經典的對話,Bob 說游牧者多半都是背負著或多或少的傷痛踏上旅途。而他也同樣是,他的兒子在 33 歲時自殺,而 Bob 始終感到愧疚以及心傷。但是他認為,游牧型態的生活最吸引他的一點是,在他們口中並沒有訣別,只有路上再見。所以他深信她遲早會再見到他兒子,而 Fern 也同樣會在某天再度遇見她的老公。

或許以世俗觀念這樣的深信不疑是愚蠢的、是逃避的,但是對於部分游牧者而言這或許就是支撐著他們繼續前行的動力。


以實體的事物將愛與家的抽象概念存於記憶中

Fern 在片將近尾聲時說出了她在丈夫過世後也不願意離開小鎮的理由,是因為 Bob 的存在,與 Bob 組成的「家」的念想都存在於小鎮裡,若是她選擇離開,那麼就好像 Bob 從未存在過,甚至是否定了 Bob 的存在。

人們嘴上常常談論愛與家,但此兩者的概念是哲學的、是抽象的,我們沒有辦法量化愛有多少份量、甚至家有多少羈絆,所以我們常常需要藉由實體的事物來記憶,甚至是證明自己心中的情愫,像是以熟悉過的地點、氣味、甚至是詞語。


對於「家」願想的掛念、破碎以及釋然

其中劇情特別安排 Fern 一開始與 Linda 認識之時, Fern 殷殷向著 Linda 說她用去世的老公的藥箱,做了一個特別的置物空間,裡面放了所有她珍視的物品,其中包含她爸爸送給她的樹葉花樣盤子。其中這置物箱以及盤子代表的是對於「家」的掛念以及願想,她把這些無處安放的情感都好好的珍藏進藥櫃收納箱。

到電影中期,喜歡與 Fern 相處的 Dave 失手摔碎了 Fern 所珍視的樹葉花樣盤子, Fern 惱火的吼著 Dave 叫他滾開,並撿拾滿地碎片並在夜深人靜之時默默的試圖用黏著劑修補起來。摔碎的或許不僅只是那只樹葉盤子,也有 Fern 對於「家」的願想的殞落,她自始至終抱持著失去家以及失去愛人的痛楚在上路,而游牧的路上沒有抵達,Fern 的痛楚也沒有終點。

但到電影結尾之時,聽聞 Bob 講述的「沒有訣別,只有路上再見」後,Fern 即出發前往家鄉,並把老公曾經的私人物品以及那珍藏的藥箱都轉手予他人,還信誓旦旦微笑的說出她不會想念物品的。並前往從前工作的工廠以及與老公共居的房屋最後一次告別,並以遠景拍攝 Fern 再度踏上旅途,而這時的 Fern 對於家的願想和失去摯愛的痛楚已轉念釋然。


如同大地般包容每個游牧者的心碎

本來以為此片有許多山景的鏡頭,背景音樂大概略也會以滂薄為主調性。但特別的是在搭配壯闊的山景之時,Ludovico Einaudi 所採用的是柔和輕撫般的曲調,配合著景色,如同大地溫無垠地包容游牧者的每個心碎故事及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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