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

很久很久沒有下筆。

週末深夜是寧靜的時刻，暫且放下忙碌的工作，好好享受個人世界。寫作靈感不易擁有，心境變化萬千，稍不留神便會一睡而去。抓住那一瞬間的感覺，才能讓思想奔放。很多想寫、想記下來的，往往埋葬在繁忙的生活裏。

不過，有些事情是難以忘懷的。我害怕失去那感覺，但感覺依舊存在。

在家鄉，我不曾送別，也不曾被送別，因爲大家一直都在，即使是出國，也期盼著回來的一天。這次不同的是，此瞬間的別離可能是恆久的，也許命運該當如此。

友人A要出國讀書了，一去可能便是十年了。我認識友人A幾年了，既具學識，又具幽默感，他是一個不錯的學習夥伴。我們共住同一間宿舍，共渡了許多歡樂時光，通宵達旦，共享著少數不爲人知的秘密，學業、戀愛、時政、興趣無所不談，在孤獨的大學生活裏，謝謝你為我帶來一遍光彩。這個專業，一直是A君的夢想，能夠獲得這樣的機會，我實在為他高興。一頓晚飯，一切盡在不言中。我們宿舍的小夥伴們，雖生活忙碌，但活得更好，談及未來，理想又拉近了一點點，我們感覺到拼勁十足。騰騰蒸氣充斥著整個餐桌，談笑間，哀愁灰飛煙滅，不曾有過送別的痕跡。我們都是不拘泥於形式的人，簡單一頓飯，拍照也是隨隨便便，說一聲再見，轉眼間你我又回到人海之中，繼續生活。來日方長，未來可期，或許不久他又會回來探望我們。心靈一瞬間的掏空，生活又會爲其填上空間，這是成人的特質。

友人Y認識接近10多年了，雖説我不是他最親近的朋友，但我對他敬仰十足，他對我影響力頗大。以前我總覺得他是一個天才，雖然我付出了十足的努力，怎麽也攀不上，那次考試是一個驚喜，從沒有想過在那科比他出色。或許以前眼光狹窄，這幾年來接觸的人多了，世界觀也不一樣，天空廣闊了。他聰明、謙卑，帶一點笨拙，親和力不錯。我們每次聚會都是一大群人，除了男人的話題，我們也會觸及時政，談論未來，思考人生的意義。Board Game其實也是聚會的主題，形形式式的遊戲考量著我們的智慧與反應，爆笑的過程和結果總讓我們歡樂滿滿。由中學畢業到大學，再到投入社會，每年談著談著，觀察著各人的成長變化，大家都在探索著不同的旅程，時間過得真快，但感覺這種情感是恆久的。我們曾討論過，要不要離開這裏，對外面看看。説説笑笑，那天終於來了。那個晚上特別多人，食物豐富，我們把剩下刺激的Board Game都玩過一遍，無拘無束，嘻哈大笑，進入我們獨有的歡樂天地。我們害怕著。以後缺乏了中心人物，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在共聚一堂，埋首於這種歡樂。話題以前有很多，那天不知是離別的情緒影響，大家都剋制著，裝著成熟的樣子。一張張照片拍下來，記載著此刻的離別，女孩不禁哭起來，依依不捨，他也不禁流下男兒淚。出國讀書、工作，多半也會定居下去，背井離鄉，面對一個不熟悉的地方，與友人分隔兩地，心裏一定百般滋味。有人留守通宵，有人暫且告別，我選擇的是，回到家裏先小睡一回。早晨，又見到你們了，我還記得幾年前，不懂事的我錯過了一次送機，但這次我很想去。在前往機場的途中，我還是半睡半醒的狀態，晨光熹微，車上十分寧靜。友人Y真幸福，那麽多人跟他餞別，一起脫口罩拍張大合照，爲他送上最後的祝福。伯母也在，感覺在強忍淚水，與相處多年的兒子告別，母親的背影是沉重的。他步入離境大堂，揮手再見，不曾回望，該不會是拍我們看到你軟弱的一面。不管怎樣，我們祝你前程似錦，有緣再會。哈哈，説不定，兩年後你又回來了。

來送行的朋友要回家睡覺了。我和友人S要出市區，所以在東涌先逛了一會。友人S也是一個和善、機智、人緣頗佳的人。話題仿佛又回到日常之中，談到事業、運動、生活等，早餐補充了我們的活力。談到未來，他也想過移民，這是大趨勢吧。移民，不外乎經濟能力、工作機會的先決考慮，原來他也有大計了，我當然也有，一個接一個，直到這個城市掏空了靈魂。沒有人想各散東西，但經歷失落，目光不得不變得遠大，向世界出發，或許有一天會重聚，把散落的碎片重新拼合，為落難的土地重新注入色彩。我們在超市逛逛，吐糟現實，以及遙想種種，又展開新的一天。有關友人S的故事，日後可能再談。

E車在高速公路奔馳著，這時我百般滋味在心頭，夾雜著溫暖的回憶、對離別的失措、未來的憧憬和害怕，仿佛一章淡淡哀愁的交響曲在腦内奏起，這只是開首，不知日後會如何變化。此刻的感覺，有時回想起依然深刻，這是屬於我們時代的青春記憶。多年以後，或許我們會感激當天的自己，為生命留下珍重的事物。

今天網路發達，提提自己找個機會，在朋友聚會時不妨開啓視像通話，為遠方的朋友送上溫暖，或許他們也會為你帶來驚喜。

很久沒有寫文章，雖文筆有點生疏，但總算對自己有個交代。我手寫我心，陶醉於心靈的花園，寫出真善美，何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