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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啃蝕光

聲音的故事|生命最後的14天

抨擊聲,你從巷子被撞到馬路的遠方,從監視器畫面回播,我可以想像你的痛,你的生命從那一刻起倒數14天。

救護車聲「喔!伊!喔!伊」跟平常都一樣,也跟平常不一樣,一樣的是聲音,不一樣的是心情,因為躺在裡面的是你,爸爸。後來到醫院,急救聲與我們的哭聲同時進行,多希望能達到一種平衡,我們不哭了你也好了沒是了,可是沒有,爸爸你離開了,就像電視上演的心跳成了一條水平,跟那我們一點也不想聽到的儀器平平的頻率「逼....」,水平的線條好似我們的距離成了一種平行無交叉。

太平間很冷,我在那跟你說了很多很多,很多不知道你還聽不聽得見的愛,可是我的字字言語都在佛經的背景音樂下進行,我不喜歡是在這樣的狀況告訴你我愛你。「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其實都懂卻總是沒能做到更好,如果能重來多好,可惜沒如果,不希望你像樹想停止,而我卻努力製造騷動。

後來你到了龍華會館,每天我都來很久,也許那是生前沒把握,只能透過這樣的方式,做最後的陪伴。黑白是這裡的顏色,聽這裡的心經,你會害怕吧!一個人很孤單,我告訴菩薩,能不能把你帶在身邊修行,我每天也念心經,摺蓮花希望幫你消除業障,能夠不受苦楚,能夠飛到無痛的遠方。

作法超渡的聲音,師公念經的聲音,用所有的愛念誦,在超渡的過程中希望都有傳達給你,擲硬幣的鏗鏘聲,你在嘛?還是剛好正反面,畢竟是未知的世界。燒了很多很多紙錢,火焰的逼逼波波聲卻是一種媒介,試圖想像你都能夠獲得這些日常用品,「逼逼波波」也許是陰陽兩隔後的取物咒語吧。

第七天,家裡很冷,人家說第七天亡者會知道自己死亡。那天晚上,你回來了,我知道,因為外面的狗在巷子「吹狗螺」我其實真的很怕聽到吹狗螺,可是那天我卻哭出來了,因為那讓我知道你真的回來了,只是我看不到你。我急速地跑去睡著,只可惜隔天起床,我知道你沒有來入我的夢裡。

最後一天告別式,你躺在那,臉上的傷痕都有經過處理,爸爸我愛你,那天你有聽見我們的愛嗎?念著寫給你的信,說著說著就哭了,多希望回到小時候你牽著我們的手過馬路,「咖細力呢」這樣簡單卻有充滿溫暖的話語在耳邊迴盪,爆粗口的三字經也格外親切,當所有記憶的聲音還不斷撥放,儀式總會走到盡頭,然後一生就會在這天畫上句號。而我們只剩下對你大喊「火來了,快跑」「火來了,快跑」希望你跑的很快!

帶你入住新家,那個位置離菩薩不近不遠,每天都播放心經,然後告訴你一聲這輩子辛苦了,來生在相遇,謝謝你當我的爸爸。

生命的最後14天,從你車禍一直到告別式,很倉促也很不真實,因為在新年前,所有的處理都需落幕,2018年我們過著沒有你的第一個新年,聽見鞭炮聲都覺得刺耳,14天內的聲音有很多,有實際聽見的也有心底回憶的,但不管哪種都是提醒我你離開了,後來的我每當播放吳申梅的手紙都會大哭,「花謝落土地 緣份天控制 希望後世人 擱願做恁的 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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