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0s 桃山時代的繪師：長谷川等伯

2020年10月6日到11月29日，東京國立博物館舉辦特別展「桃山―天下人の100年」，其中有兩幅風格差異甚大的畫作，皆為同一位作者：長谷川等伯所作。一幅金碧輝煌、一幅幽靜神秘。究竟等伯為什麼會描繪兩種截然不同風格的作品呢？

楓與櫻

西元1589年，豐臣秀吉就任關白，成為「天下人」後的3年。他的側室「淀殿」茶茶，為他產下一名男嬰。這是秀吉第2個孩子，由於長子．秀勝出生沒過多久就過世。因此睽違十餘年，直至53歲高齡才迎來次子的秀吉十分高興。為了祈求長壽，秀吉依照民間信仰傳統，將次子幼名取為「棄」，本名則是豐臣鶴松。

但短短兩年，「棄」就在1591年的夏末逝世。秀吉悲痛萬分，為了祈求孩子的冥福，決定京都興建祥雲寺，並委託當時最重要的繪師．長谷川等伯繪製障壁畫。為了這次案子，長谷川等伯與其長子久藏迅速地完成最重要的兩件障壁畫，分別為等伯的《楓圖》與久藏的《櫻圖》。畫家們迎合秀吉喜愛豪華絢爛、金碧輝煌的風格，金地背景與細緻繁茂的花草相映成趣，搭配巨大的樹幹作為畫面的主體，符合武家的審美好尚。

對等伯而言，由於對立的狩野派畫師狩野永德在去年去世，此次案子可說是長谷川一派打破過往由狩野派獨大的局面，畫派的聲勢如日中天。而最後的成品秀吉也十分滿意，下賜重賞。

但就在這時，等伯的親友接連辭世，與等伯交好的茶道家千利休於這一年切腹自殺。兩年後，才華洋溢的兒子久藏也因病身亡。對等伯而言，縱使長谷川派與狩野派並駕齊驅又如何，好友與兒子也不會再回來了。

內部障壁金碧輝煌的祥雲寺，如同桃山絢爛文化的縮影一般，其命運也與迅速凋零的豐臣家相同。德川家康掌權後，祥雲寺被交付給與秀吉對立的寺派，隨之廢寺，畫作由新立的智積院所承繼。

雖然友人與兒子先後逝世，但隨著祥雲寺障壁畫的成功，長谷川等伯的畫業也登上了頂峰。無人能曉知他這時的心境，不過能夠確定的是，此時畫家的創作風格有了丕變。此處的「丕變」並非等伯完全捨棄之前的風格，而是展開了對於不同風格的嘗試及融匯，而《松林圖》也大約完成在此時。

松之林

實際上，《松林圖》是一幅製作年代與流傳脈絡不詳的作品，學者從風格推斷這可能是等伯晚年所作，時間約1593年以後。

在這段時間，京都本法寺的日通上人與等伯交好，日通將等伯的畫論整理成《等伯画説》，文談中流露出畫家對於梁楷（南宋的水墨畫家，以潑墨、減筆的風格為後人所知）畫風的推崇。大約在此時，等伯展開對水墨畫領域的嘗試。稍後完成的《松林圖》，被認為是等伯對此理想畫風的探索體現。

然而此畫仍存在著諸多的謎團，除了年代不詳外，等伯是在什麼樣的委託下繪製此畫，至今不明。而且屏風紙張的接續有所斷裂，畫中的「長谷川」、「等伯」用印也與後世公認的基準印有所不同，也有學者推測此畫可能是另一件不知名障壁畫的草稿。種種謎題加深了這件日本國寶的神秘感。

從《楓圖》到《松林圖》，孤身立於戰國亂世之中的等伯，在將長子．久藏埋葬在本法寺後，已成為中央畫壇的重鎮，晚年他在作品上冠以「自雪舟五代」款，宣示自己師承日本「畫聖」雪舟等楊的譜系。

1610年，等伯辭世，本該繼承名號的次子宗宅隔年跟著父親的腳步逝世。只剩下三子．長谷川左近承繼了「自雪舟六代」的名號，試圖撐起長谷川派的畫業。然而長谷川派卻未能延續過往的聲勢，很快就凋零沒落。

畫派雖斷，但美術品仍被留存下來。到了幕末明治時，《松林圖》由土佐藩的福岡孝弟所收藏。福岡孝弟曾參與《五条御誓文》的起草，宣告明治維新改革的歷史序幕。然而，福岡孝弟在當時也是一位知名的「好事家」（收藏家），其書畫收藏的質跟量頗為可觀。他過世後，《松林圖》由其子．法學家福岡秀豬所繼承，之後才交由東京國立博物館典藏。

如今，我們得以透過美術館的典藏，以及數位化後的高清圖版，一睹長谷川等伯數百年前殫精竭慮、苦心構思後完成的精彩作品，看見畫家如何超越喪友、喪子之痛，達到自己心中理想的畫境。畫派雖斷，美術品的留存讓等伯得以不朽。

畫派雖斷，但美術品仍被留存下來。到了幕末明治時，《松林圖》由土佐藩的福岡孝弟所收藏。福岡孝弟曾參與《五条御誓文》的起草，宣告明治維新改革的歷史序幕。然而，福岡孝弟在當時也是一位知名的「好事家」（收藏家），其書畫收藏的質跟量頗為可觀。他過世後，《松林圖》由其子．法學家福岡秀豬所繼承，之後才交由東京國立博物館典藏。

如今，我們得以透過美術館的典藏，以及數位化後的高清圖版，一睹長谷川等伯數百年前殫精竭慮、苦心構思後完成的精彩作品，看見畫家如何超越喪友、喪子之痛，達到自己心中理想的畫境。畫派雖斷，美術品的留存讓等伯得以不朽。

參考資料：

1. 山本英男，〈桃山画壇の展開〉。收錄在《日本美術全集 10 桃山時代 黄金とわび 》，東京：小学館，2013，頁185–194。
2. 黒田泰三 ，〈長谷川等伯の古典学習と展開〉 ，《出光美術館研究紀要》第16號（東京，2010），頁89–108。
3. 桃山─天下人の100年：https://tsumugu.yomiuri.co.jp/momoyama2020/（2020–10–13瀏覽）。

※本文為五丁目刊載在Facebook粉絲專頁上的文章，經修改合輯而成。

【長谷川等伯《楓圖》】https://www.facebook.com/ecthelion1993/posts/129780515543523

【長谷川等伯《松林圖》】https://www.facebook.com/ecthelion1993/posts/130391822149059

Google Art & Culture提供的高清《松林圖》：

https://artsandculture.google.com/asset/pine-trees-hasegawa-touhaku/HgFQR4hgzPorXg?fbclid=IwAR1yEUF54sNncwDgAPje4zChBGGLsw6EMfRjhtu3uplvlsi1lDmoaxt_k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