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定心丸–那時候，你為什麼不生氣

從小嘴笨，個性膽怯，遇到被冤枉或莫名挨罵，無法口舌伶俐為自己辯解，

總成為揹黑鍋的人。連續兩年考核拿丙，調薪時，別人調一千，我只有一半。

那段職場被霸凌的起因，是工程師寶哥的玩笑話，坐我後面的蘇當了真，並對我懷恨在心。

我像個傻子，被惡整，各種不實謠言攻擊，欲哭無淚，我默默忍受以老蕭為首的惡毒言語，不公平的對待。

為什麼不離職？軟弱的我要重新適應新環境，新同事很困難，就忍著。

那時心裡常悲傷的想，做人好可憐，好辛苦，倒不如長成一株花草，橫豎沒感覺，一點不折騰。

揹負許多莫須有罪名被罵得狗血淋頭時，同樣也吃了老蕭暗虧的總工程師，苦笑地說：唉呀，小魚，妳怎跟我一樣是個黑五類，經常挨批鬥啊。

人弱，好欺負，連我的徒弟也成了老蕭圍剿的對象。

蘇跟小胖，經常獻計如何整肅霸凌不奉承巴結她們的人。

老蕭什麼謊話缺德事都敢說敢做，那次，貝殼數量短少，她向副總報告，是我把貝殼帶回家。

她轉述副總的話，把貝殼繳回就好了，不然追究偷竊罪很嚴重的。

她強調一枚貝殼兩千港幣，少7枚，我的薪水不夠賠。

我要那貝殼做什麼？我的報表登記，收到75枚，做壞1枚，課長看了也簽了名。

她不讓我把話講完，一直打斷，一直打斷…。

技術員搞笑要我們去觀音廟，在菩薩面前，斬雞頭發誓，

所說都是真的，不然要遭天打雷劈。

真要這麼做來證明清白，我敢啊。

老蕭支吾其詞不應好，換尤課長出主意，查出來誰說謊，

那人要在三大報頭版登三天道歉啟事，外加去替對方洗門風。

可以啊。我說。

老蕭拿小白眼狠狠瞪我。

隔日真相大白，我徒弟維琪從她同學收到訊息，打編號的涂阿姨不小心打壞貝殼，

隨手扔垃圾桶，她不知道這貝殼做壞了，

是要把「屍體」裝保力龍盒裡交給課長簽名往上報，不能丟掉。

老蕭信誓旦旦指控我偷貝殼的事，經其他人宣傳，成公司最熱門話題。

維琪的同學認為事態嚴重，告訴她，她跟主任說了。

隨後課長痛罵了老蕭，永遠神智不清老護短的副總一聲不吭，

老蕭在眾目睽睽向我道歉，說的卻是：我們兩個都有錯，數量沒盤點清楚……。

我那有錯，我不讓她把話講完：從頭到尾，我的數量都對，是你一直栽贓污衊我……。

老蕭翻白眼，截斷我的話，嘰哩瓜啦，霹靂啪啦替自己狡辯。

老蕭收斂幾天後，又變本加厲找麻煩，工作中，把維琪罵哭跑回家去，

傍晚她的父母來公司質問課長，為什麼放任一個小小組長夥同其他人，

處處雞蛋裡挑骨頭欺負同事，憑什麼開口閉口罵人爛？

別人爛？她是多高貴？高貴到要求同事要送禮？貪官污吏才敢要人送禮。

大家不都是來賺一分薪水，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後來，我那幾個徒弟決定不再跟神經不正常的人共事，紛紛離職。

剩我待在這一天挨過一天。

劉主任不時勸我：公司很快就要倒了，忍耐做到讓總經理遣散，還有遣散費可拿，千萬不要自己辭職。

傅副理說：妳辭職稱了老蕭的心，千萬要做比她久，把她氣死。

別人問我為什麼不生氣？我覺得跟心態有病的人生氣，白費工。

那時候母親生病，經常掛號看診，在醫學中心樓上樓下各診間，檢查室轉來轉去，

聽醫師講述治療方式，聽母親抱怨，苦惱自費藥物一瓶三千塊，

不想假日加班，也要加入。一心須多用，沒時間理會老蕭的那些把戲。

某日老蕭跟研發室大龍對著幹，這次總經理做出跌破所有人眼鏡的決定，批准老蕭離職單。

哈哈~那傢伙居然弄假成真了！

陳副理幫她說情，總經理竟然講，我這小廟裡供不起她那大菩薩，

她超強折騰人的能力適合去科技大廠，那裡員工幾千人起跳，

就算損兵折將要補齊新人也快，我這裡老弱殘兵，一年也補不齊十個新人，請她另謀高就。

與老蕭積怨已深，技術部的人，放話老蕭離職生效日那天，要買一千公尺長鞭炮來公司放。

太危險了，警衛大哥自然不允許。

一個那麼囂張的人，狼狽離開公司，想挖苦她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麼多年後的現在，每當別人問我怎能忍受那些難堪日子？

我答：就上班時埋頭苦做，不時看錶等下班，

下班鐘響，快速收拾好個人物品，頭也不回奔下樓，

衝向指紋機壓指紋下班回家，要我留下來加班？再看到那張臉3小時，辦不到！

尤經理曾揶揄我：妳現在笑得出來，那時候，每天看到妳，眼眶掛著淚，隨時要哭呢。

那些悲哀的感覺是如何從我的頭頂流過，又怎樣散去，我都不記得了。「那時候」卻留在記憶裡，像銀河裡最固執的一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