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嫚
舒嫚

對生活隨意就好。相信承諾;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

中秋月圓時

(编辑过)

做小孩子時很愛中秋節,因為貪吃月餅。

愛吃有著香酥油亮的褐色餅皮的棗泥核桃廣式月餅,

愛那五角型的廣式月餅盒子,我還記得透過玻璃紙,藏在五彩絲繩裡的月餅,貼著烏豆沙、鳳梨、蓮容、五仁火腿、棗泥蛋黃。

小時候,跟弟弟總為了爭奪鳳梨和棗泥蛋黃月餅而吵鬧,

偏心的媽媽總是把這兩種口味留給弟弟,誆騙我吃下蓮容或五仁火腿口味,我真討厭五仁火腿的味道。

綠豆椪我也不喜歡,害怕咬到冒油的肥肉,甜甜鹹鹹的餡,不是我能懂得的美味。

做過討罵~挖掉餡料,只吃綠豆沙跟餅皮。

媽媽恐嚇我:妳這樣糟蹋食物,打雷時,小心雷公打妳。

祭拜過菩薩,祖先後,就能吃到一大塊褐色餅皮油亮亮,沾著香甜豆沙的月餅,那真是童年中秋節最棒的滋味。

那些五彩絲繩,可以放在鉛筆盒裏。

小孩子的想法可真奇怪,認為這樣裝飾起來的鉛筆盒會特別漂亮,以我現在的眼光來看,不能說醜,只能說佔地方。

當時超群月餅廣告裡誘人的月餅,好想吃看看,要求媽媽買,但價錢太貴,得到回答:以後,妳賺錢了,自己去買。

越到中秋,越難買到~~的廣告口號,我是恨不得明天就長大,找到工作,賺錢買超群月餅吃。

等到我出社會工作了,超群月餅已從市場消失無影蹤。

之前,我曾聽過鄰居的小朋友頂嘴說:「月餅、柚子有什麼稀罕,烤肉才是最讚的。」

哎,我當小孩子的年代,中秋節根本沒有烤肉這件事,賞月嘛,就是在自家庭院,吃月餅、水果,喝茶。

小孩搶載柚子皮帽子,爬上高腳藤椅穩穩坐著,扮演皇帝。沒搶到柚子皮帽戴的就扮小囉嘍,要給皇上見禮喊萬歲。

聽大人說老掉牙的嫦娥奔月,玉兔搗藥這些故事。

以前電視節目都會演嫦娥奔月的應景戲劇,很久沒聽到嫦娥和玉兔的消息了,連吳剛伐樹的故事,可能也被遺忘了。

現在八卦口水佔據媒體,古老傳說漸漸淹沒在時代軌道,只剩淺淺腳印痕跡,讓人想念。

我們家從來不烤肉,也不賞月。白天吃了月餅,午晚餐時,菜,比平日多兩樣,過節嘛,總要吃點好的,老爹會這麼說。

沒有賞月這事,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直到作 文課 老師出了篇「賞月記」,

我無從想像坐在公園草地,沐浴在玉暈月光下,談古說今,清涼夜風涼如水,衝天炮、水鴛鴦在身邊亂竄的情景,只好把從同學那聽來的賞月情況,和在書上看來的賞月記趣,用想像力排列融合,寫好交差。

小二那年的中秋夜,媽接的家庭代工趕著出貨,我坐在廊下摺著隔天要繳交的紙盒,聽到隔壁玩伴孟孟的嬸嬸,高聲嚷著她們幾個小孩的名字,

催促:「…快點上車,要去石岡水壩賞月,路程蠻遠的,拖拖拉拉是要塞在半路看月亮喔。」

我抬頭看著圓亮的明月,堆在腳邊的小紙盒,老爹正在數數量,分批裝入大紙箱,封訂起來。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然升起小小的寂寞感覺。

出社會工作,認識許多同事,閒聊時才知道真有中秋夜要準備圓形大月餅,柚子柿子葡萄等水果拜月娘的習俗。

我只在林海音的小說看過,一直以為那是北京古老的習俗呢。

同事也驚訝我竟然不知道女孩子,要在中秋夜拜月娘,祈求容貌美麗,覓得良緣這事。

另一人說,他們家中秋夜比照除夕夜,全家人吃團圓飯,然後拜兔兒爺,再提燈籠繞附近一圈,這更沒聽過,我只能傻笑回應。

曾經被朋友帶去參加他們單位的中秋晚會,那群大男孩,趁長官在台上落落長的致詞時,在花圃四周插上煙火,全部點燃時,煙花燦爛,花火照亮了地上,照亮周圍人的笑臉。

當年一起點煙火看煙花的朋友,今日不知散落在何處。

火光稍縱即逝,那時,握著我的那隻的手,在歲月流轉離合後的現在,再好,再壞,再痛恨的往事,偶爾想起,只剩那隻手溫熱的記憶。

新聞裡不停的強調,今年的月亮是最圓的,又大又圓的月亮,照亮地上的團聚歡樂的人們。

現在過節,心情很寂寞。

我多渴望人生圓滿,月都有陰晴圓缺了,渺小的人,那可能是圓滿無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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