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塵
夜塵

在成為自己的路上。 希望自己塵埃般的文字,也能在某些人的夜裡閃爍一點星火。

槍手

「喀搭喀搭喀搭……」一名高中生緊盯著電腦螢幕,敲打著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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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好啦!該死的垃圾」

:「爽!正義得以伸張」

:「人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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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中直播聊天室內的留言不斷刷新,根本來不及看清,只能偶爾撇見幾個咒罵的單字,而螢幕前的男孩也跟著咒罵起來:「幹!垃圾!看我待會射死你」。他的姊姊在此時走進房間裡,也坐在一旁一同看著直播畫面。

畫面上一台警備車緩緩駛入一片空地,而從車上被拖下來的是犯下強盜殺人案 —— 也是本次直播的主角,王鋼。

「在入獄關押了十五年後終於在今天準備伏法。而此刻全國同步直播,可以看到在各大線上平台累積的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一千萬人,從聊天室內的留言可以得知,觀眾對於王鋼所犯下的罪行有多麼痛惡,現在我們回到現場帶您直擊行刑畫面。」在直播現場,王鋼被拖行到廣場的中央,現場早已架起五支火力強大的白朗寧機槍,同時,法官準備將手槍遞給受害者家屬的代表。「林爸爸,等等聽到我對空鳴槍之後就可以對受刑人開槍了,可以射完整個彈匣,不用擔心沒把他射殺,正義的民眾們會與你一同制裁他。程序就跟先前的演練一樣,還有其他問題嗎?」法官看著白髮蒼蒼、面容憔悴的林爸爸,等待他的回應。片刻後,見林爸爸有些生硬的點了頭後,便正式交與他一把警用手槍。

「要開始了!」螢幕前的他與姐姐緊盯畫面,而他的食指不知道是因為緊張抑或是興奮,在滑鼠左鍵上微微顫抖著。而全國觀眾也都維持同一個動作,頃刻間,聊天室從大量留言到停止刷新,大家都在等待著那刻的到來。

「現場各就各位,請受害者家屬往前一步。開保險,準備行刑。」法官一邊將手中的槍對著天空,並在話音一落 ——「迸!」法官鳴槍後並轉頭示意林爸爸可以行刑了。此時鏡頭聚焦在廣場中央,王鋼手腳被手銬及鐵鍊束縛著,而他因為害怕渾身不自覺地顫抖。廣場上只剩下王鋼、圍繞著他的五支機槍、法官、林爸爸,及一台冷冰的攝影機。全國人民的熾熱眼神彷彿隔著鏡頭與螢幕都急著欲焚毀王鋼及他犯下的罪行。而他瑟縮在地上,絕望的看著眼前拿槍指著他的男人,他與觀眾都在等待林爸爸的槍響。「迸!」槍聲響起,螢幕前的所有人瘋狂的點擊畫面上有著法槌圖樣的按鈕,每一萬人點擊時,現場事先架設好的機槍就會對著犯人開始射擊,直到子彈耗盡。

「噠噠噠噠噠噠……」螢幕前的高中生跟全國的觀眾並無二致,一邊瘋狂點擊按鈕,並看著畫面上犯人橫飛的血沫及肉塊,大呼過癮。「真噁…」他的姊姊別過頭去,不忍直視。待心情緩和後,突然察覺怪異,她沉吟思索片刻並問弟弟:「不是通常受害者家屬會先對犯人射擊嗎?怎麼剛剛只聽到那聲槍響,沒看到犯人中槍?」

不久後,機槍彈盡,槍口冒出了陣陣白煙,廣場中央血肉模糊。而螢幕中似乎傳來遠方有救護車的鳴笛聲,但兩人都還來不及聽清畫面就被中斷了,只剩下黑色螢幕中,兩人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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