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魚把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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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史學加000042《史記》卷三〈殷本紀〉04

伊尹名阿衡。阿衡欲奸湯而無由,乃為有莘氏媵臣,負鼎俎,以滋味說湯,致于王道。或曰,伊尹處士,湯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後肯往從湯,言素王及九主之事。湯舉任以國政。伊尹去湯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入自北門,遇女鳩、女房,作女鳩女房。

經過一個多月的細讀,其實腦中一直思考一個問題:司馬遷看到的史料,到底比今日的我們多?抑或是比今日的我們少呢?約二十世紀才陸續出土的殷墟甲骨文,原本是商朝王室的陪葬品,這些應該就是司馬遷沒有看過的資料。但司馬遷距離我們有兩千年之久,這兩千年來經歷過的戰亂,應該也讓不少文獻因此散佚。所以,司馬遷─這位曾在漢朝金匱石室中查閱資料的太史令,應該也看過一些今日的我們沒機會看到的文獻。

在前面幾段文字中,司馬遷提到了〈帝誥〉、〈湯征〉等篇章,雖然這些資料今日已經無法知道完整內容,但透過司馬遷的「摘要」,我們仍可知道這些篇章的大概內容。至於為何司馬遷不全篇抄錄,我想應該是司馬遷認為沒有必要,加上當時的書寫工具也不那麼容易取得下,所以才只摘錄部份內容而已。

依稀記得當年跟著教授學習時,教授常向我們介紹司馬遷寫《史記》的許多優點。其中,對待史料的嚴謹,也是司馬遷的一大特色。在今日的這段內容中,我們可以看到司馬遷對待史料的態度。

面對殷商王朝的重要大臣─伊尹,擺在司馬遷面前的說法有兩種:

第一種說法是,伊尹為「有莘」部落的陪嫁男僕,透過跟商湯介紹菜色的機會,順便提到治國之道(乃為有莘氏媵臣,負鼎俎,以滋味說湯,致于王道)。

第二種說法是,伊尹是一位隱士,商湯派人迎接他了五次,他才出來輔佐商湯(伊尹處士,湯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後肯往從湯)。

面對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司馬遷的選擇是把兩則內容都列在文章中,讓後世的人們自行判斷。這樣的決定,相較之下是比較嚴謹的,畢竟如果當年司馬遷挑了其中某一種說法來告訴我們,那麼後人將無法知道原來還有其他說法。這種「把問題留給後人」的方式,就跟我曾說過的「完成比完美重要」一樣,與其花時間停在半路,不如先完成,日後再進行修正即可。

再者,無論伊尹是如何成為商湯的大臣的,加入商湯的團隊後,伊尹卻曾選擇離開商湯,前往夏王朝的中心謀職(伊尹去湯適夏),直到伊尹發現夏王朝的腐敗,才重新回到商湯的團隊中(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在回來的途中,還曾遇過兩位賢人─女(ㄖㄨˇ)鳩、女(ㄖㄨˇ)房,並寫下了一篇文章〈女鳩女房〉的文章。至於這篇〈女鳩女房〉是在寫什麼?因為並沒有流傳下來,所以我們也就不得而已。只知道這是一篇伊尹離開夏王朝的中心,再次回到商湯團隊時,遇到兩位賢人的背景下的作品。到底這篇內容是寫這兩位賢人對伊尹迷途知返的讚許?還是指責伊尹不該如此投機,一會兒加入商湯團隊,一會兒又投奔夏朝?這些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如果以近代出土的甲骨文來看,就會發現司馬遷的描述似乎有些錯誤。

首先,伊尹的「尹」在甲骨文中被解讀為「官名」,象徵有權力者。因此,伊尹應該是一個姓「伊」的大官。其次,司馬遷提到「伊尹名阿衡」,「阿衡」一詞出自《詩經‧商頌‧長發》:「實維阿衡,實左右商王」唐朝的經學家孔穎達為《詩經》做註時提到「阿,倚;衡,平也。伊尹湯倚而取平,故以為官名」,也就是說「阿衡」其實是「官名」,並不是伊尹的名字。另外,「阿衡」這個官名也可以稱為「保衡」,在《尚書‧說命》中的「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以及《尚書‧君奭》中的「在太甲,時則有若保衡」都有用「保衡」代替「伊尹」的內容。

言歸正傳,無論伊尹是為隱士或是陪嫁的僕人,應該都是一位出身地位較低的人,那麼他是否有名字,我們無從得知,但仍知道他應該是姓「伊」的人。後來,因為被商湯提拔,而成為姓伊的大官,也就是所謂的伊「尹」。加上輔佐商湯有功,而成為「阿衡」或「保衡」。

由於伊尹曾經為商湯烹飪,所以也被後人奉為「廚神」,他曾經周遊在夏王朝與商湯的團隊之間,最終因為親眼目睹夏王朝的衰敗,最終選擇商湯團隊。

以上,就是這一小段史料給我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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