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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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疫情笔记35:

2020年4月9日阴雨连绵 最高温53度

今天阴雨连绵。纽约州连续三天死亡人数破历史记录,前天731,昨天779,今天799。天若有情天亦哭。

纽约州长库莫说,从死亡人数来看,纽约州已有7067人死于新冠病毒,而在911恐怖袭击中,纽约州有2753人死于世贸中心。

好消息是纽约住院率有所下降,重症监护病房(ICU)的入住率是3月19日以来的最低水平。但库莫警告切不可高兴地太早而放松警惕。他说,曲线虽然已经放平,但是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时曾经袭击了3波,而纽约此时只是第一波。路漫漫,同志仍需努力啊!https://twitter.com/NYGovCuomo/status/1248278113068384257

纽约市长白思豪同志比较直接,说社交疏远起作用了,但是限制令至少要持续到5月。白思豪列出了必须达到三项指标才能放松现有的限制:入院人数连续下降10到14天;重症病房人数连续下降10到14天;确诊人数比例连续下降10到14天。 

这纽约终于冲到平台,进入高峰期,让人送了一口气,州长市长就警告还可能有第二波第三波,做的好的话,要到五六月份才能稍稍放松限制令。

但是麻州好像已经等不得了。麻州州长贝克前面说,麻州的高峰期要在4月10-17号到来。4月10号就是明天了。

好友告诉我,今天麻州确诊病例新增2000例,历史最高。我答:那是昨天那个5-15分钟的监测点投入使用了。在纽约开始一天检测1.5-1.8万人的时候,贝克州长曾经说,一天检测3500人还是一个梦想。可想而知,麻州的检测速度究竟有多慢,在悄无声息中有多少人被传染。直至昨天,媒体还在批评麻州依然存在检测速度慢,感染人群范围不明等问题。

昨天关于医生担心被迫对新冠重症病人做出生死抉择的新闻让我非常难过。CBS新闻报道,在一些新冠病毒疫情严重的地区,由于严重缺乏病床和呼吸机,一些医生可能不得不这么做。有的州的卫生系统已经预见到了这一点,制定了如何优先分配宝贵资源的指导方针,有的州,可能会把这个选择权交给医生。麻州,则选择了第一种方案,建议(非强制)医生在不得不面临选择时,先救生存可能更大的(没有基础病的);其次是医护人员;然后是年纪小的。

我之所以特别悲伤,主要是预感到美国新冠疫情高峰或将全面爆发,很多地方的医院床位、呼吸机不够,医护人员和防护装备不够,一面是生死一线的患者,一面是疲于奔命和暴露于病毒危险中的医护人员。卫生部门制定这方面的指导建议或者选择权的下放,则标志着他们预见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开始做制度规则上的准备。我所在的麻州,拥有世界上最好医疗资源的麻州,恐怕也要不得不经历这个悲惨过程。

有的朋友误以为正在发生。不是的,是很可能要发生,或者在通向发生的路上。疫情爆发以来,美国从联邦到地方到民间,虽然吵吵闹闹,也总算有不少进步,一直希望各方的努力能避免从到意大利的覆辙,看来非常难,所以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为何说意大利要在美国上演,不说武汉,包括一个月前说美国在奔向意大利的路上,但距离武汉还隔着一个太平洋?虽然在病毒传播方式和人们的防控措施上欧美与武汉有相似之处,但武汉是个黑洞,是不可言说、无法言说的伤痛。是权力加诸的层层叠叠不可言说、无法言说的伤痛。

这并不意味着,美国人被新冠病毒与权力侵害时所造成伤痛与死亡会减轻或消失。

一个多月前(3月2日),纽约市报告首例新冠病毒病例,库莫和白思豪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当时库莫引用CDC说死亡率是1.4%,让大家不必恐慌(https://www.nychinaren.com/hotnews/407767.html)。而此前此后,川普一直在把新冠混同于流感,甚至造出一个新冠流感这样的词。那时死亡对美国还在暗处潜伏,库莫与川普都感觉不到疼痛,1.4%只是一个抽象的遥远的数字。当死亡真的来临,无论你如何试图‘安乐死’或‘民主死’(给人们诸多人性的关怀),死亡就是死亡,一个生命的消逝是一个世界的消逝,对挚爱的人或家庭来说,都是一个世界的坍塌与破碎,是不能承受之重。昨天皇后区一家医院一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染新冠去世了,年仅34岁,是一对8岁双胞胎男孩的母亲,一个男人的至爱,一对父母的女儿、很多人的姐妹。

当人们在浑然不觉中感染,而且感染的基数越来越大时,这个抽象的1.4%死亡率就变成了很多很多具体的人死去。而且,1.4%可能就不是1.4%了。前面意大利已经用自身的生死离别向人们证实了这点。但是美国不相信武汉,也不相信意大利。可能相信美国是迦南宝地自己是上帝选民?

时间到了今天,4月9日,纽约已经连续三天新冠单日死亡人数破历史记录了,731,779,799。纽约确诊累计病例161799人,死亡7067人,死亡率4.4%。疫情最早发生的华盛顿州确诊累计总数9639例,死亡456人,死亡率4.7%。麻州目前确诊累计18941例,死亡503例,死亡率2.7。全美确诊累计465732人,死亡16538人,死亡率3.6%。

看看世界其他国家,西班牙确诊累计153222人,死亡15447人,死亡率10.08%;意大利确诊累计143626人,死亡18279人,死亡率12.72%;德国累计确诊118235人,死亡2607人,死亡率2.2%;法国累计确诊117749人,死亡12210人,死亡率10.37%;英国累计确诊65077人,死亡4344人,死亡率12.26%。

美国新冠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当然,有些国家的数据是个谜,那就不说了。唯一可以或可安慰的,是死亡率虽然高于1.4%,但是还没有到意大利。其他国家已经逼近意大利了,最逼近意大利的是首相感染新冠进ICU的英国,一个12.72%,一个12.26%。恐怕,大英帝国的颜面也只有女王勉强支撑一下了。

美国也不要侥幸。实际上,从愚人节前夕,川普政府已经不得不跟着福医生和黛医生走了,把一个10-24万的模型先摆在大家面前,感受一下万圣节的感觉,让大家生死就靠各自宅家的自觉了。

现在虽然把模型数字的预期降低了一下,给大家带来些许信心。但是纽约监狱犯人挖壕沟临时掩埋尸体的场景还是令人惊悚。同时,卫生部门发出生死抉择的指导方案或者让医生去抉择,也令人惊悚。

昨晚,夜不能寐。给波士顿和纽约好多年长的老师和一些好友留言,问他们的防护够了吗?日用生活还方便吗?我还有一些一次性普通医用口罩,收拾地下室又发现一包不知何年何月买的散装口罩,有需要的,我可以一起分享。

和好友团购的100个 N95口罩 刚到不久,打算给MGH。昨天填写了捐赠问卷表格,今天收到了回信,把详细特征提供给了他们,估计只要是N95 一般会接受。今天麻州的坏消息是,麻州至少1000名医院工作者感染。

医护人员、床位特别是ICU床位和呼吸机、防护物资,麻州统统都不够。现在已经有1000名医院工作者感染了。

美国,包括麻州,会避免和欧洲列国(除了德国)一样成为意大利吗?纽约,因为有了一个豹变的刚柔并济的州长,好像已经侥幸脱离意大利险境了。第二波第三波是否也会安然度过?其他州呢?我们亲爱的麻州呢?

今天早上,我在朋友圈写道:

生命就是生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无论在哪里,无论中西,无论上下。所以,在美国,当死神将之夺去时,不是夺去了蛋糕上的一朵花一颗樱桃,不是夺去了酒窖中的一瓶红葡萄酒,不是夺去了一橱柜咖啡中的一种,哪怕最心爱的一种。生命,是平等的,是等价的,是宝贵的,是唯一的,每一个都等于整个世界。

愿每一个人珍惜自己的生命,也珍惜他人的生命。愿上帝保佑每一个人平平安安。


(乐乐这几天一直在设计一个感谢医护和急救人员的纸牌子,打算做好了插在前院公路边。这是第三稿的草稿,我先征用了,或许会给朋友们一个好心情)

特別致謝:感谢昨天亲人师友的支持和赞赏。我会一如既往,连同我的心意一起捐赠,支援医护和社区。

如果有人感动而赞赏波士顿疫情笔记,所有资金将用于支援医护和社区。欢迎大家转发、赞赏或点击右下角“在看”(Wow)推荐。片羽滴水皆诚意,善念义行共度难关。

附录:今日实时疫情简讯

  1. 关键时刻,必有英雄出。纽约出了州长库莫,麻州州长太软,波士顿市长华殊(Martin Walsh)可能要大放异彩了。这是他给波士顿居民的一封信,建议读一下:https://www.boston.com/news/local-news/2020/04/09/mayor-marty-walsh-letter-to-boston-covid-19
  2. 有朋友问拥有世界最好的医疗资源的麻州为何到了这部田地呢?除了前期川普和CDC的延误,其他具体原因是什么?

因为公众号留言回复限制字数,无法展开,不能详细说明,最好参看我以前的疫情笔记,今天也有所涉及,后期检测太难太慢,医护防备严重不够,至于具体原因,我在4月6日朋友圈写了一点,放在这里供参考:

  1. 我們貝克州長太難了。他行動迅速,在麻州疫情一爆發就從中國採購300萬口罩,都到達紐約了,被川普扣押劫走了,州長說:我很沮喪。向聯邦申請的救援物資,川普只批了17%,人家和麻州差不多嚴重的紅州,向聯邦申請的救援物資川普批了100%。當時記得紐約也批的不多,庫莫每天在新聞發佈會上狂罵川普,說他見死不救要對人命負責,說難以想像,這個人還是紐約人,紐約是他的故鄉。於是川普對紐約的救援物資一補再補,最後甚至派了安慰號海軍醫療船去。因為缺乏防護,波士頓醫護人員感染嚴重,一周內從117人到近600,增長幾乎3倍。貝克州長四處奔波,最後求助自己的老朋友愛國者隊老闆,靠愛國者隊飛機到深圳3小時內搞定百萬口罩,怕被川普再劫走,直飛波士頓洛根機場。就這樣,還支援了紐約30萬口罩。貝克州長接到口罩後,在新聞發佈會上一度哽咽。唉,有這麼欺負人的嗎?貝克州長固然老實,不會怒罵川普,可是川普做為總統,這算什麼行經?這算小流氓嗎?國之強盜與殺人犯!也難怪波士頓環球報毫不客氣地說,川普手上沾滿了美國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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