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疫情笔记69: 暑假开启与小镇抗议风波

2020年6月17日 晴 暖

今天是乐天学校网课的最后一天。从明天起，正式进入了暑假状态。

学校通知，网上报名选择时间交接东西：我们们归还借阅图书管的书，老师们也把学生在学校的东西交给我们。

我选择了今天上午10点半。天天和我一起去学校。我们开车去，因为担心东西太多提不动。两人都带着口罩。去学校后，我们Drive-through （免下车），开车窗把书交给老师，老师把他们的东西放到我们车的后备箱。

老师们面带微笑，带着口罩和手套，防护比较到位。交接完毕后，互道Have a great summer！（夏日愉快）因为好久没见面，感觉好亲切。

因为大家分散时间，没有聚集，我去的时候，之前有一位家长，之后有一位家长，都是开车。交接时间不足5分钟。

往常年学期末总是有学生们表演的音乐会，师生家长一起庆祝毕业。今年就这样结束了一个没有到校学习的假期，但是依然能感受到学校和老师们的关切。在所有网课中，最让我温暖的是乐乐的老师在电视设置的有一只猫的壁炉前给他们读诗歌。

交接完毕，我和天天顺便开车去了Acton一家宠物店，想看看有没有小鸡。夏日漫长，想买几只小鸡陪伴他们。结果他们的小鸡只卖到5月份，让我搜索一下附近的农场看看。

一路上车流很多，如果不是路上有戴口罩的人，已经感觉不出还在疫情期间。

路上看到很多家门外插了“Black Lives Matter”（黑人生命也重要）的标语，很是欣慰。附近几个小镇基本以白人为主，但是思想比较开明和自由，人口也日益多元。虽然跟剑桥人民共和国没法比，毕竟时代变化，今非昔比，大多浅蓝色。

记得3年前选房子的时候，正值美国大选之后，麻州各城镇根据选票分红蓝色彩。川普红，希拉里蓝，选票越多，颜色越深。剑桥是深蓝色，80%多选的希拉里。我为离开剑桥有些难过。那是与我的价值观最接近的地方。不过，剑桥太拥挤，房价也太贵，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周边小镇选择的时候，我给某先生提出了几个条件，第一个就是只能在深蓝浅蓝中选，红色不考虑。

现在居住的小镇是浅蓝色。住下后，我开始在镇上选择教堂，标准之一就要看外面是否有“Black Lives Matter”的标志。波士顿和剑桥到处能见到教堂外挂着“Black Lives Matter”的旗帜，镇上也有，但是没有那么密集。如果支持“黑人生命也重要”，一般就是比较注重自由、平等和公正的教会。如果支持黑人的生命也重要，那么华人的生命自然也重要。在一个开明而重视公正的社群，所有的生命都会得到尊重和保护。但就我所见，没有一家教堂会悬挂“All Lives Matter”，因为这是狗哨语言，口中所称的All lives，实际是忽略现实生活中存在的针对少数族裔，特别是对黑人的歧视问题。

记得和一位学者讨论过族裔与政治问题。他强调肤色或者说白人在政治生活中的地位，而我则强调多元平等在政治生活中的地位。他或许认为自己的观察与判断很客观，而我也认为这正是美国这些年发展的趋势，甚至是现实。最终能够团结我们、让我们真正自由和心悦诚服地统一在一起的不是肤色，不是族裔，不是宗教，是爱和公正。

我们家所在这条街距离镇中心不远不近，住户不是很密集，沿路而居，大多白人，两户华人，一户黑人。邻居们都非常温文尔雅，大家见面都会微笑打招呼。虽然没有剑桥那么多元，也非常符合美国多元平等共存的大势。

白人邻居们的祖先也是来自不同的国度。有两家白人邻居告诉我，他们一家来自意大利，一家来自苏格兰。来自苏格兰的邻居是祖父来的，他们算是苏三代？在这里，我们会自我介绍来自哪里，没有人刻意问过我。一般是他们主动介绍自己的族裔和信仰时，我也会主动告诉他们，他们不提，我也不主动问，有时候会说起自己来自哪里，有时候不会说。

Where are you from 这句话很多中国人感觉不到offensive。跟一位朋友讨论身份政治时，他把一位美国学者提到在美国问亚裔和拉丁裔这话是有冒犯性的作为反例来讲。我说，需要看context（语境）。在特定语境下针对亚裔和拉丁裔问这句话，的确会有冒犯性，因为他们的潜台词是你不是美国人，或者说，滚回你的母国。我有朋友在山上徒步的时候就被一过路白人质问过，后面自然是难听的关于种族歧视的话。语境很重要，并非在所有语境下这话都有种族歧视，但是当你遇到后你能感觉出来。

除了种族歧视，无论哪种族裔，初次见面，或者路上偶遇，突然就这样问Where are you from一般具有冒犯性。上大学时，我一位美国老师给我们上课，特意提到这个文化差异及语境对交流的影响。她说，她有一次陪一位初次来中国的美国朋友上英语角。一位中国学生和他交谈，上来就连问三个问题，把那个美国朋友气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我们问哪三个问题呢？她说：What's your name？Where are you from？How old are you？她说，那个中国学生英语又不好，很紧张，脸色凝重，这三个问题一问，那位美国朋友气坏了，出去后跟她说，感觉自己遇到了警察。如果人们在比较信任的环境下聊天，大家知道彼此没有恶意，那么这些问题一般都不是严重的问题，除了年龄还是要更慎重一些。

我和对面邻居走得比较近，因为他们家小女儿和乐天一个学校，只比他们高一年级。他们是麻州本地人，夫妻都是欧裔白人，祖上何时来美已经不可考，。他们在波士顿附近好几个小镇住过，比我们早四五年搬到这里。我们是玩了好几次之后各自说自己来自哪里的。女主人也叫Sarah。她说她的经历，我说我的经历。他们从来没有突兀地问过我where are you from之类。一月份武汉病毒严重的时候，Sarah还特意问过我的家人如何，对中国爆发了病毒表示同情。我对她也不忌讳说中国的问题，告诉她这个病毒恐怕比官方报道的要严重的多，我们对此要做好准备。后来欧洲和美国也爆发了疫情，我们出门遇见的时候也交谈过，并批评美国政府应对不力。她从来没有因为病毒首先爆发在中国而对我们有所侧目，或者当面说过中国如何的话。

其他邻居们交往较少，疫情开始后还是跟往常一样友好。唯一不同的是前面邻居年龄大一些，我给了他们分了一点口罩，他们对我比以前更亲切了，见面还鼓励我疫情期间不要耽误锻炼身体。男主人每天要慢跑四五英里，说是要维持心脏好好工作。

在弗洛伊德出事后，全美爆发了抗议活动，包括骚乱事件。起初，特别是在弗洛伊德遇害后的第一周，抗议之后紧随骚乱，见诸媒体的大城市抗议几乎无一例外，包括波士顿。镇上华人们有些人心惶惶，感觉美国就要这样骚乱失控了吗？我们的人身安全有没有保障？我们真需要囤枪屯子弹了吗？

在紧随波士顿周末游行示威之后，6月2日周二，我们镇也举行黑人生命也重要的抗议示威游行，时间下午4点到6点，地点在镇休闲娱乐中心和镇政府前。这个通知曾经引发镇华人圈一阵慌乱，有人担心骚乱要从大城市中心蔓延到地方，担心打砸抢烧从上铺蔓延到居民。有人甚至打电话咨询警局，问他们是否做好了准备。警局的回答是有所准备，和其他镇的警察合作，也启动了国民警卫队，以防万一。

6月2日的地方抗议游行以和平结束。因为孩子还小，某先生工作，我没有去现场。从村民传来的视频看，游行示威的大约有百十来人，带着用纸壳自制的标语，戴着口罩，基本保持社交安全距离，聚集在镇政府前，喊着口号。有人喊“Black Lives”，众人“Matter”！核心诉求依然是抗议种族歧视和抗议警察滥用暴力。也有车辆通过，鸣笛表示支持。一有鸣笛者，示威的人就爆发出欢呼。警察在一旁镇守，维持安全和秩序。

我们镇的游行示威之后，波士顿周边镇也不断传来游行示威的消息，都以和平结束。

镇上的华人们有点紧张的神经开始放松下来。

我们以及周边的小镇路边房前，Black Lives Matter的黑白色标语牌逐渐多了起来。邻居Sarah家房前几天前也插了这样的标语。我们平时聊天，很少涉及宗教与政治的话题。我想，我们以后的共同话题会更多了。有这样的“白左”邻居，让我深感幸运、喜悦和平安。

虽然有些大城市爆发骚乱，但是无论示威者还是维护秩序的当局，与历史上的骚乱相比，应该说基本都比较克制，在可控范围之内。两三周观察下来，和平抗议是主流，骚乱也渐少，改革已逐渐成为上下左右的共识。

在当地华人群当中，恐慌的声音渐少，支持抗议追求平等与公正的声音渐多，大家开始把注意力从骚乱逐渐转移到改革方案上。美国华人的情绪基本稳定下来，个别偏好极右网站信息的除外。

在此期间，一些以大陆华人为主体或者有不少大陆华人的微信群中，无论左右，在美国属于极右的不实信息或者扭曲事实的谣言与言论一直深受欢迎，甚至充满种族主义的文章与言论大行其道，形成一个奇特现象。当然，也可能是很多明白人崇尚沉默似金，践行“沉默的权利”。

为了弄清楚究竟有多少美国华人在反黑人反弗洛伊德抗议，我查了许多资料，发现实际情况跟我们在微信上的印象根本不同，这也与2016年大选前的情形非常类似。应《纽约时间》邀请，我暂时中途放下这篇笔记，将自己的发现与思考单独成篇”美国华裔究竟有多少反对黑人抗议运动”，与大家共享，得到不少熟悉的、陌生的朋友共鸣，说深受安慰，有的甚至直言自己平时就属于那沉默的大多数，但是自己的选票从来不会沉默。我也深受安慰。

说真的，在查资料前我也相当气愤，查完资料后也就莞尔了。不需要为一个虚假的东西愤怒，虽然很有必要从一些被污染的群中愤而退出，或者应感恩毫不解释就把我踢出群的“朋友”。不必把情感、智慧和时间浪费在错误的地方。

这次我也把该文放在次条，未曾读过的读者可以点击阅读。

最后，该为前10篇的赞赏计算数目和计划去处了。感谢亲友们，从疫情笔记59至68，共得赞赏3546人民币，今日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为7.08，共计约500.8美元。麻州疫情目前已经基本无碍，但是全美有22个州病例明显增长，其中12个州上周五开始单日新增病例破纪录，17个州住院人数明显增加，另外，因为疫情和麻州相对谨慎的重启战略，麻州的失业情况依然相当严峻。鉴于以上情况，我打算依旧把赞赏一分为三，但侧重有所不同：MGH：100.88 （尾数表达华人祝福）；PandemicResponders：200 （因为Pandemic Responders是根据疫情情况向全美医护以及一线工作者捐赠防护物资）；本地社区建设：200（还是由华协代为送达需要的地方，比如Food Pantry）。

如前面笔记所述，此后的笔记或者文字（包括一篇朋友的文章）赞赏将会按照新的分配方案进行，其中重点会流向对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支援的ACLU。欢迎大家转发、赞赏或点击右下角“在看”（Wow）推荐，愿我们以美善的理念和行为推动不完美的世界向前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