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疫情筆記90:第四波疫情來了，美國人民很淡定

成為密接者

大約3周前的週五（10月22日），接到學校電郵通知，說學校出現了一個陽性病例，而樂樂是密接者。而後解釋，所謂密接者，就是在6英尺範圍內與陽性病例接觸時間超過15分鐘，而樂樂同學和那位陽性病例在22日當天和該病例在6英尺範圍內戴著口罩接觸時間超過了15分鐘。根據中小學教育部（the Department of Elementary & Secondary Education）與公共衛生部和衛生與公共服務執行辦公室（Department of Public Health and the Executive Office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合作制定的疫情指導方針，密接者如果沒有出現新冠症狀或者檢測陰性，可以繼續上學，但要在14天之內（截止到11月5日）密切觀察密接者是否有新冠症狀。然後下面列出了10條新冠症狀以及學校護士辦公室電話，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電話聯繫護士。

我不是一個即時查郵件的人，當我讀到信的時候，已經是10月25日週一了，剛剛送孩子們去了學校在家吃早餐。當時驚地我放下早餐，立刻給護士打電話，確定是沒有症狀可以繼續上學嗎？護士的聲音溫柔又安靜，回答是的，只要沒有症狀就行，不過在家要仔細觀察。我簡直懷疑耳朵聽錯了。疑惑地放下電話，再讀了一遍郵件，發現這短短的一封信有事實，有要求，有科學依據和法規依據，不禁有些五味雜陳起來。好像是經過科學論證也是經過有關部門科學決策了的，so？我是該放鬆呢還是該痛斥美國抗疫太鬆呢？我想，至少密接者要去做核算檢測和在家隔離14天吧？而我們作為密接者的密接者，在密接者隔離期間也該和密接者以及其他人保持距離自動隔離吧？事實上，在這三天（週五下午放學到週一早上），我們一家四口親密無間，如果要感染的話，早就感染了，估計一家人早就出症狀了，現在擔心也沒什麼用了，也只能禱告了。這樣想著，開始的震驚和忐忑不安就消失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下午接樂天放學，一切如常，我只是問了他們班誰沒上學，她告訴我是她的朋友C，當下心裡就明白了，也沒和他們多說，也沒採取進一步防範措施，只是悄悄觀察樂樂狀況。某先生回來，我悄悄告訴他這情況，他也經歷了幾秒鐘的驚駭，然後說要帶我們去做核算檢測。我說檢測啥啊，都過去四天了，出事早就出了，他想了想也是，就作罷了。問我要不要在家戴口罩，讓樂樂的一切活動在自己房間，我反問：你說呢？因為我們的後知後覺，一切防疫措施好像都沒必要了。好在樂樂一切正常。除了學校和家，我們哪裡也不去，不得已出門見人即戴口罩，以防萬一。

週二放學回來，樂樂告訴我，C回到學校上課了，我聽了又吃驚又高興，肯定核算檢測呈陰性了。不過我還是什麼都沒跟他們說，只是說，無論上課下課，戴好口罩，他們也答應了。至今，樂天不知道樂樂曾是密接者，也不知道C曾是陽性，而C曾是陽性病例也是我根據他們班級的出勤情況和樂樂的好友圈子確定的，學校通知以及護士都不會告訴我。我想，他們班上的其他小朋友和她一樣，不知道誰是陽性病例，不知道誰是密接者，只是偶爾有人不去上課而已，就是新冠疫情沒有出現的時候也會偶爾有人因為各種原因不去上課。生活與學習在有條不紊的繼續，沒有疑慮，沒有恐怖。這又讓我各種滋味湧上心頭。我想起了電影《美麗心靈》，二戰集中營中那個以遊戲保護孩子免於恐懼的父親。隱私保護和遊戲對心靈的保護，異曲同工。

後面一切都正常。感謝上帝，我們一家人也平安無事。

後來外州的朋友分享了他的故事。他們家孩子也成為密接者，但也安然無恙，而且收到通知的時候那位陽性病例檢測已經過去了11天，所以三天後陽性病例隔離解除又回去上課了。想想我們的情況，很可能情況類似，雖然我們收到通知是22號，可能陽性病例的檢測時間在這之前。

今早有波士頓的朋友告訴我，她的孩子上一年級，班上出現一個陽性病例，其餘孩子都成為密接者。對於密接者，學校的處理辦法是每天快速檢測是陰性或者在家隔離一週核算檢測陰性就可繼續上學。他們比較謹慎，選擇了核算檢測，陰性，在家休息了一週才去上課。那個檢測陽性的孩子也是在家呆了一週，核算檢測陰性後就回學校上課了。

我至今很糾結：我是該放鬆呢還是該痛斥美國抗疫太鬆呢？我們成為密接者卻安然無恙究竟是lucky呢還是有科學道理？我想肯定有不那麼lucky的人們，否則無法解釋美國每天穩定新增那麼多的病例，即便疫苗注射率高的麻州現在也是每天一兩千陽性病例。此外，我和朋友們總結，成為密接者卻安然無恙，非常可能是口罩起了作用。麻州現在學校室內依然必須戴口罩，室外可以選擇戴或不戴，我叮囑小朋友們在學校勿論室內室外都要戴。

方便麵也吃不上了？

大約兩週前，看到歐洲第四波疫情起來了，想著美國也快了。果然，用不了一個週，美國就疫情再次吃緊了，陽性病例人數迅速上升。

看起來應該很恐慌，實際上大家很淡定，該幹嘛幹嘛，無非就是注射疫苗和嚴格遵守抗疫規定而已。這種淡定應該從今年春天疫苗逐漸普及就開始了。大人工作繼續，shopping繼續，小朋友學校繼續，課後班繼續。大家週末遊玩繼續，有事遊行抗議也繼續，比如為爭取女性墮胎自由權而遊行示威。偶爾家人朋友們出去吃飯，有時候選擇堂吃，只是盡量避免人流多的地方，不得不去人流多的地方就戴好口罩。去波士頓市裡，我們最喜歡的店依然是Flour，那個台灣女孩開的點心店每次都有驚喜，最近居然發現有各種中國茶，我點了一款咖啡毛尖，驚艷。小朋友點了一片巧克力蛋糕，也是好吃得不得了，至於cookies就不用說了。我們村的網紅店農家女（Farmer's Daughter）成了我和好友小聚的據點，每次都很滿意。也看到很多倒閉的飯店，傷感。今年小朋友註冊的課後班以體育和音樂美術為主，主要是為了鍛鍊身體，增強身體素質和開心快樂。身心健康成為新冠疫情之後大家最關心的問題。生活停滯或許能最大可能避免感染新冠，但可能對身心健康的傷害最大化，如何平衡，需要智慧和勇氣。

這次新冠帶來的危機肯定比08經濟危機會大。08年只是金融危機，一般的生活消費品沒有漲價，超市的食物價格正常。這次已經出現了很多異常現象：一是出現通貨膨漲，很多生產用品和生活消費品價格上漲，有的是暴漲，而房子價格更是飛漲，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普通人的生活品質。一方面是飛漲的房子，一方面是瘋狂加價購買的人。波士頓近郊Arlington一套4臥3衛的獨立屋報價89萬，成交137萬，加價竟然48萬。關於房子，朋友說，她的鄰居做inspection，說他做這一行30多年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火爆瘋狂的年代。

二是美國出現了大辭職、用工荒和漲薪潮。美國自4月份起就出現非同尋常的辭職潮，當月辭職人數超過399萬人，突破2000年有統計以來的最高紀錄。8月份辭職人數超過427萬人，辭職率高達2.9%。辭職者不僅有藍領和服務行業的人，也有白領。美國勞工在多年抗爭無效後，看來這次為爭取體面生活的薪水，要借機決定以躺平抗議資本了。於此同時，美國到處在招工，hiring，在附近的market basket居然發現招工廣告上寫著年齡過14歲即可。企業應對大辭職和用工荒的辦法簡單粗暴，漲工資，而這也正是早該對症下的藥。為了挽留員工或者招到新人，美國三季度平均薪酬上漲達到6%。有朋友告訴我們她的漲薪喜訊，在公司連續數人辭職之後，公司不得不提高薪酬，決定給她漲了1/3薪水，而這，她認為是早就該給她漲的了。

美國社會治安與去年相比在惡化，不過從過去30年（從1990s開始）長線來看，美國暴力犯罪在穩步下降，短期內偶有起伏，地區發展也不均勻，麻州在內的新英格蘭地區大多是好學生。9月底，FBI發布年度暴力犯罪報告信息，美國4年來暴力犯罪首次增長，從2019到2020年暴力犯罪增長了5.6%，不過侵犯財產罪下降了7.8%。麻州的安全狀況在全國算是比較好的，類別A，比NH、佛蒙特和新澤西（A+）差一點，比羅德島和康州（A-）好一點，比紐約好很多（C+），還有被評為F的州，就不跟他們比了。2020年麻州發生了1.9萬起暴力犯罪事件（每10萬人中有308起），人均暴力犯罪數量在過去十年中實現了10連降，在全國暴力犯罪增長的情況下實屬不易。儘管社會主義的麻州已經很努力了，有些城鎮侵犯財產的犯罪還是增長了，比如劍橋增長了10%，其中以商業搶劫居多，增長了27%。據說連幾十年沒有犯罪紀錄的全美模範城市Newton都出現了幾起入室偷盜案。而我們鎮也發生過幾起從車中偷東西的事件，還好沒有偷車。像我們這樣安寧的郊區小鎮，大家車隨便停外面，一般都不上鎖。不僅車不上鎖，有人長年家都不上鎖，所以聽說車內東西失盜還是人心惶惶了幾天，現在風平浪靜大家又忘了。至於種族歧視言行和暴力犯罪，在周圍沒遇到過也沒聽說過，大家該怎麼玩還是怎麼玩。

疫情及其他原因的確讓有些人失業而生活困難，雖然有社會救助和慈善機構，總有一些人因為種種原因而難以為繼。美國的社會保障制度跟歐州和加拿大相比，還是差太多太多，對社會產生的負面影響在重大災難事件發生時就比較明顯地體現出來了。

新冠疫情像是一個完美的開關，正在開啟一場遲到已久的世紀大危機。世界格局、社會面貌、財富流向，都將發生深刻的根本變化。一個危險的時代，也是變革的時代到來了。不知道這次，美國能否把握住機會，把20多年來一直該做卻做不到的社會分配做好，把社會基本保障做好，把基尼係數降下來，把社會動盪的危險係數降下來。

在美國，疫情、通脹、社會治安等問題同時到來，的確陷入了幾十年未見之危險狀態，不過大家的真實生活狀況恐怕又不是外面的人所想的（或者被想的）那樣。前面說到大家該幹嘛幹嘛，雖然我們自得其樂，倒是讓我遠在中國的親人很是心驚膽顫，不斷叮囑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心是好心，我只能說，我們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已經move on了，兩相比較，現在的方式是相對安全又相對自由和品質不錯的。最近，他們的關注點已經從安全問題轉到到飲食問題了，不斷接到兩邊親人的關心，問還能買到吃的不？聽說美國人連方便麵也吃不起了。我們聽了笑出眼淚，問他們有沒有看到說美國超市貨架空空，連子彈都沒的賣了？他們也笑（不知道某團的微博），說能買到就好，是不是很貴啊，能買得起嗎？看電視上說買了一點點東西就花了四百多美元。我說，物價是漲了，一不是所有東西都漲了，二也沒有漲到那麼離譜。想起多年前那個留學生窮的只能吃雞腿的梗，就開玩笑說，如果實在太窮了就買烤雞，Market Basket一隻烤雞幾塊錢，Whole foods的一隻有機烤雞不到10塊錢。整體上，感覺whole foods的東西漲幅不是很大，因為平時就貴；costco好像有的食物漲了不少，好久也沒去了，最近不清楚；現在經常去Market Basket，依然是貨多新鮮質量好價格便宜，上週剛去了一次，買了一大堆，花了100多點。當然比起十年前50塊錢買一大堆東西是漲了不少，不過還沒到沒東西買或者買不起的程度。

總之，肉眼可見的距離，這個冬天美國的疫情不好過，不過美國一直在亂哄哄中進步，美國人民看起來很淡定（動態淡定），亂中有序，該幹嘛幹嘛該吃嘛吃嘛（也包括躺平、遊行、吃喝玩樂不務正業），請父老鄉親們放心。

補充一些情況：1. 美國第一針注射率69.1%，全部接種完畢58.9%；麻州第一針注射率83.2%，全部接種完畢70.5%. 英國第一針75.3%，全部接種完畢68.5%；法國第一針76.5%，全部接種完畢68.9%；德國第一針70.1%，全部接種完畢67.6%；義大利第一針78.7%，全部接種完畢73.5%；加拿大第一針79.2%，全部接種完畢75.6%。2. 麻州目前一些特定公共場所要求必須戴口罩，如交通系統和醫療保健設施。目前學校室內必須戴口罩，大多飯店、超市門上有要求必須戴口罩（聽說個別超市內出現不戴口罩者）3. 大家日常生活中大多數依然不大規模室內聚集，聚會依然小型，戶外居多。4. 戶外大多數人不戴口罩，也有的選擇戴口罩，自願。 5. 11歲以下孩子疫苗開始注射，但非強制。華盛頓郵報分析，小娃注射疫苗和不注射疫苗的風險目前數據顯示都比較小。 5.根據CDC收集的數據，目前陽性重症與死亡者大多為沒有注射疫苗的，注射疫苗而重症並死亡的人比例很小。6.大家的工作、生活、娛樂幾乎全部開放，但是有疫苗注射基礎和遵守抗疫規則為基礎，生活秩序有條不紊，沒有心理緊張與恐慌，也沒有物質匱乏與買不起，是之為淡定，也就是逐漸習慣了如何與病毒安全共存並保證生活質量，並非有人認為的完全混亂無序和四處傳播病毒。7. 淡定只是客觀描述目前人們的狀態，沒有什麼誇耀成分，如果有人認為這是導致美國人患新冠死亡的元兇而應該大加批判，那就省省吧，還是勸勸那些反疫苗人士趕緊打疫苗靠譜

11/5/2021

https://www.bbc.com/news/57581270

https://crimegrade.org/safest-places-in-massachusetts/

https://www.lakeconews.com/news/70478-newest-fbi-data-shows-rise-in-violent-crimes-drop-in-property-crimes

https://thisweekinworcester.com/fbi-data-dangerous-cities-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