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晝彤話
苦晝彤話

君子不器,其命維新。 地獄的螺旋路上哪有苦難,只是滿溢著虔誠的贊美聲。

帕薇琳小姐的腰肢

帕薇琳小姐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我的記憶中的呢。


她是誰?為何如此突兀?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伴隨而來的有雲雨,有風月,有晨光微曦。


這些年我幾次來過古城,以舊地重遊的散漫名義尋找帕薇琳小姐,但結果是從未見到她,詢問旁人的答案也只是無從得知,這幾年我獨自居住在遙遠的海島山間,每天早起晚睡研究星辰與海洋,所感所得都記錄在一本手賬上,偶爾也會寫些文字,卻也不過是泛藍且憂郁的仿徨。後來又發生種種,手賬已被贈予到不知何處,再以後的水潮明月,每每望去,都贈予我疏離與沈默。我依舊是落得無事壹身輕,每每觀瞧其他人或明媚或陰郁的生活,恍惚中感到長河撲面奔湧而來,臨到身前,才發現滾燙的洪流已成為無垠冰原。


惟剩群鳥哀鳴。


或許她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吧。對於壹個無病呻吟的流亡者而言,任何事物都會成為救贖。


年輕的帕薇琳小姐。


願赤子之心永存。


自從帕薇琳小姐到來之後,仿若浮世門扉漸開。我們並肩而行,無所不聊。榮華朽落,山水長存。談往昔的舊王朝與咄咄的新貴族。談衰微的暮年與勃發的青春。我輕聲問她喜愛何處,她說就這麽隨處看看。一直以來我都囿於自身的囚籠,以為一室之內裏便可以擺下物種間的種種,卻忘了還有這更為可愛的天地間。走走停停際,哪怕這世間再渾濁也總有些許美好停駐:陌生的符號,泫然的神像,有好藝者豪言壯誌,有得意者馬蹄聲聲。輕舟橫渡,綠蔭正濃。


流水潺潺,聲響細不可聞,卻終究在流淌。古城夜晚清涼如月,白日裏卻燥熱難耐,身體似有無數小刺緩緩生長,尋覓到毛孔便要鉆出尋覓陽光,卻遇風消散回到體內重新生長,周而復始,樂此不疲。只留下滑膩與難堪。我曾經無數次為我的身體而羞愧:它遲緩愚鈍,松垮且醜陋,就如同深海裏被銹蝕的廢鋼,靜默在帕薇琳小姐那無瑕的腰肢前。那是我溫柔的故鄉。


有風拂過。屋內一片漆黑。


邊想著人生何處似樽前,邊拿著冷飲小口啜飲。我不吸煙,卻常常幹渴難耐。帕薇琳小姐此刻正坐在我的身旁。她的頭發在燈光的映照下呈現火紅的顏色,似雲霞般熊熊燃燒,露出袖管的皮膚蒼白而又透明,看上去輕盈又美麗。可恍惚間她卻是完全不同的面目,飄忽難定,仿若遠方的悠揚樂聲。


遠山雲碎。一聲分別,便山高水遠,一眼萬年。每到夜晚總有人難以入眠,只記得某一天在烏雲攢聚的天幕間,有點點夕照似紅蓮。古城也恢復了平日長久的寧靜,無人瘋癲,無人嘆惋,也無人流連。


生活天旋地轉,世界靜默不言。太陽落下又升起,只是無人再睜眼看這世界。月光黯淡,野犬在聖人的古冢旁狂吠。夜晚早已結束,陽光卻如炭火漸熄。種種情緒匯集而來,仿若無言的贊歌。恍惚間人們似乎忘記他們已經衰老卑微。我依舊在等待帕薇琳小姐,在如同真理般恒久靜默的山脈間。


圖源: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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