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嬉隱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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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是這樣我的血脈裡沒有正經

再現歷史的反抗預言:《鼠疫》

2020 = 武漢肺炎 / COVID-19 年,這等式肯定會銘刻在今後大多數世人的心中。

其實我在年中的瘟疫高峰期時就想去買這本書,但那時書店正好缺貨,也不知是否真拜貼合時事而洛陽紙貴。十月此際病毒仍被仔細地阻防著,台灣並未走上封城而遭棄,而是成功免於淪陷。近一年踽踽獨行,這時候來看卡繆的《鼠疫》,異乎尋常有感。

卡繆著重於側寫平凡人心 / 人性,瘟疫作為一個設定好的背景,在它的不同階段 - 爆發、成長、高峰、趨緩、平息 - 之下人們心裡層面情感的轉變,對照於現在進行式的真實世界,叫人詫異 80 年前卡繆寫作時做的疫病研究功課有多認真。

人們一開始不相信疫情,繼續日常作息,不希望被病毒造成影響。只是「他們自以為自由,但只要有疫災,誰都絕不可能自由。」再與世疏離的人,都抵擋不住「傳染病」滴水不漏的赤裸入侵,更何況還鎮日與它直面相對?

當死去的人數越來越多,人們終於承認病毒的存在了,但也頂多當作很快就會過去的噩夢。卡繆藉由幾位主角的對話,趁此機會來闡述他的「入世哲學」:「世上的惡幾乎都來自於無知,而善意假如未加以闡明,也可能和惡行一樣造成重大傷害。最無可救藥的惡則是無知到以為無所不知並自認為有權利殺人。」

當健康的市民不想給染病者活路時,醫生卻聯合善心的幾位朋友不辭辛勞不怕危險拯救生命。於是我們見證了自私冷漠與犧牲奉獻這天秤兩端下的操行。

無奈的是,疫情遲遲不退,到後來大家都適應了,習慣了不幸與痛苦依然存在,只是他們已感受不到尖銳刺痛。「習慣於絕望比絕望本身更慘」,卡繆點燃了反抗的火炬。

本來病毒之前應該人人平等,但實際上「貧窮的家庭陷入更大困境,而富裕的家庭則幾乎什麼也不缺。」因為,「在私心作祟所使出的正常手段下,反而使人心更加感到不公平。」卡繆式的荒謬於焉出現:「當然死亡的公平性依然無可挑剔,但這種公平誰都不想要。」不平等的世界,荒謬地在病毒與死亡面前竟消弭了階級,可階級的差異卻導致對抗死亡資源的多寡,最終造就不平等的死亡。一層又一層的荒謬啊!

荒謬之下,仍有撥亂反正的灼灼熒光。

「我們每個人都患了瘟疫,我再也無法安心。到了今天我還在尋找內心的平和,試著去了解所有人,也試著不要成為任何人的致命敵人。我只知道要把該做的事做好才能從瘟疫中痊癒,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期盼獲得內心的平和。這世上有疫災也有犧牲者,我們應該盡可能地拒絕站到疫災那邊。也許你會覺得這好像不難,我不知道它難不難,但我知道這是真的。」

獲得平和的答案,就是「同情」。把冷漠變關心、把陌生變熟悉;實體距離拉遠時,也是內心距離偎依時。當死亡臨到了善人身上時,掬一把淚,繼續奮戰,再邪再惡也耗盡氣數。

疫情即將終結之時,「當初死亡未能真正實現平等,解脫的歡樂竟做到了」,大家無分貴賤聚在一起歡天喜地。只是人人都失去了一些,是生命,也是被黑暗時期惡行所戕害的純真。甚至有不希望大家開心的人,惡已深植於他的內心。

故事最後,卡繆回首這起事件,寫道「我們從疫災中學到的教訓,那就是人類值得讚美的地方比應受鄙夷的地方更多。」鄙視放逐與分離,讚美存在與關心,那不僅是這部《鼠疫》的主題,更是卡繆哲學更深層的含義。

書首導讀的作家童偉格說,重要的是要清醒的覺察到自身的環境,去發掘荒謬的存在,這就是卡繆存在主義哲學的起點:「覺醒」。反之,麻木不仁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我的下一本卡繆,就是《反抗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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