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小木
輔小木

我初来北京还不懂标点时,就想到这并不太难。

九月二,突要發文,緊張。信手隨記

二十二歲生日剛過,醒來後像革命後的第二天。光線在變,昨夜小雨聲裡混著一種有意識克制的拍擊,在機器上聽過,原來靈感從雨夜來。

平底鍋裡燒軟番茄,紅糖作糖,執意加了大漠孜然,歸功於起名的廠家,他們或許知道,神話還留在那塊土地上。炒軟成醬,拌上秋葵和指节寬的雞蛋麵,麵長,筷功不得勁,難控,拌麵手酸,如同現在打字。

並烤了有鬆散大耳的蘑菇,像小學至今的朋友養的小狗耳朵。加了好吃的醬油,拌面效果比醬佳。

做菜的辦法都是室友手把手教的,她九月中旬出遠門去,怕我餓而不健康。我擔心自己徒點外賣,浪費塑料,給大海添麻煩,索得魚和烏龜加之我身的報業。

躺在地上看了兩部片子,《日常對話》與《臉龐,村莊》,一會兒出門前想拌個納豆,看大佛普拉斯。

看日常對話是因實習單位的採訪,他們想找來導演,談談同性戀母親被父強暴後誕下二女的故事。辦公室裡笑談,說它“狗血”,其實狗血究竟是都什麼意思?片名即在努力縫合我們對生活的誤解:我們似乎,必得藉由外在媒介塑造的情節和話術,方可解釋此刻洶湧的生活。

這類玩笑我並不樂意開。那橫亙於母女之間的桌子,曾經,為了存活而必要的吃食是她們生活的唯一交集,她們共處一室,但只在桌子上同住一起。而後,對話的參與使桌子成了船,我在划向妳,妳蜷縮,但我雙手攤平,我在划向妳。只要見過那張桌子,聽過在鏡頭前午後流動的嘈雜的背景音,黃色老舊的閩南語,長期的沈默,便很难陷入这种僵死的论断。

脸庞村庄很明亮,瓦爾達讓人想喊奶奶,然後被她看不清遠方的眼睛瞪一瞪。在她面前不自覺地想到年齡。長期以往的關於年齡的秩序,會不會是種失范?讓人安於某個年齡,以及與年齡相符的稱謂裡,如同政府的建設需要一連串代表職務的抽象話語。常有聽聞「姐姐」與「阿姨」的稱謂之爭,默認年輕擁有一種不容褻瀆(將其喊老為一種褻瀆)的權力,這種對衰老的排斥與死亡臨近的恐懼並無關係,它常被解釋為尊重。陌生人之間互相稱呼的抽象名詞,確需尊重,但尊重的並不是人自我的狀態映射於他人之眼的反饋,它是什麼呢?或許是「人必得是青春的」的脅迫,若他不青春,我們必讓其青春。而「必使其自由」的代價,是被迫解放的死亡。

那還是稱她為阿涅斯瓦爾達吧,阿,人何以活得如此「我」?無需擔心自己的真誠能否被感知,無需有風格,「我」站在這裡,就是如此

看完電影後蹲在茶几邊,聽電腦很辛苦地嗡嗡工作,想幫它。我的大腿在蹲的姿勢中緊壓小腿,不貼骨的肉溶成一片碩大的麥田,可想像側面的肥胖場景,但我為何如此恐懼自身的被發現?我不會在有著帥臉龐的男人面前蹲,不在辦公室素顏,上課也要眼妝,夜晚回家路上要補口紅,沾得杯子一身血。

想去到一個地方,有從土裡生長出的小東西,有一群人,我就在那裡放心蹲著。

算作九月二下午五點五十前的日記,一天還長,還有得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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