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崢
王崢

教師,目前就讀台大城鄉所博士班,關注藝術,建築,電影,城市和美好的生活。

孩子們需要怎樣的遊戲空間

您有注意過街角公園裡孩子們的遊戲場裡都有哪些遊戲設備嗎?孩子們在遊戲場玩耍時,我們是不是經常會因為他們不按照設備器材規定的玩法,而出聲制止和規訓他們的行為?您是否知道現在全台灣大多數兒童遊戲場裡的設備,都基本上是由相同的廠商製造的形狀一致的產品?我們的孩子真正需要什麼樣的遊戲場?

這些問題,是因為本週學習到有關兒童遊戲場內容而引發的。現在想想,我真的是很幸運的一代。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這些形式已經被設計固化了的遊戲設備,我也不需要被圈定在一個特定的場所才能玩耍。可到達的所有地方,都是我的遊戲場。只要有創意,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我和小夥伴們的遊戲工具或對象。那時的我們,往往會就地取材,利用手邊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和材料(聽了課才知道這叫鬆散素材)來製造玩具。感謝我開明的父母,當時並沒有阻止我進行這樣的發明和創造。

而如今兒童遊戲場的推廣普及趨勢背後,有一定的商業發展的因素。同時也是在全球化的影響下,資本主義生產和生活方式的推廣及馴化勞工階級的需要。如今在各國兒童遊戲場中,從已被全球各大玩具商們壟斷生產的遊戲設備的造型中我們可以發現,它們深受卡通電影、遊戲和迪士尼文化的影響。而貧窮國家往往會將兒童遊戲場視為進步的象徵,因為這代表了對弱勢的兒童進行關懷的普世價值觀。同時這也有一定的資本運作的背景影響,希望通過這種觀念的建構來達到一定的商業目的。

近年來,這種全球文化(特別是好萊塢和迪士尼式的美國文化)的傳播,削弱了地方文化的獨特性,也在一定程度上造就了當前兒童遊戲場同質性變高的現況。遊戲是兒童成長最重要的學習方式,而遊戲場作為兒童最關鍵的學習場域值得我們重視。我們認為值得大家思考的是,我們需要通過何種形式的遊戲場,來傳遞和培養兒童們怎樣的價值觀和能力。

兒童們對於遊戲的要求,其實遠沒有上面如我想的這樣複雜。兒童們在遊戲中成長,最大的渴望莫過於給予他們信任和寬容。除非基於生命安全和社會道德的考量,否則不要過多限制他們的行為,這樣才能盡可能的激發孩子們的創意和互動。從遊戲設備的命名開始,基於安全害怕訴訟的原因而用大人們規定的固化遊戲方式來束縛孩子們的行為,其實真的是在扼殺孩子們的樂趣和創造力。寫到這裡的時候,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我其實就是那個已經被社會制度化和規訓好,會在遊戲場裡制止孩子們所謂“脫序”行為的那個“壞家長”。如果不是學習了這週的內容,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過往的行為會對孩子們產生多大的傷害。

但是基於安全考量而制止兒童們的創意玩法的觀念,會是絕大多數的家長們和遊戲製造商們的真實想法。他們並不會覺得自己的考量有什麼問題,其實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兒童們的確是最弱勢的群體,他們的行為和生活中的內容都往往被大人們控制,選擇權利被忽視。而我們大人們常常是基於自身方便而非有益於兒童的成長的考量,來決定兒童們的成長環境。當然,這種觀念和意見也代表了一類人的想法,就像本週聽「還我特色公園行動聯盟(特公盟)」的媽媽們所提到,她們遇到的那位制止兒童玩轉盤的里長。他是從自身的職責和利益出發,考慮到承擔責任的問題。我們需要直面他的訴求,並且對於這些問題,我們也需要找到合理的解決方案,而非只是一味的質疑和忽略。

正是因為兒童們的發言權利被忽視和剝奪,所以在當前遊戲場設計中,人們很少關注兒童們的意見和需求。而是從既有的形式和理解中,尋找到大人自以為是的認知和兒童表面所體現出的需求之間的平衡。設計者們面臨著設計主體不夠明晰和設計方法陳舊的問題,在形式設計上,也缺乏與一定的專業兒童心理知識的結合,所以才會造成了千城一面的兒童遊戲場現象。這裡我非常欽佩「特公盟」的那些勇敢站出來為兒童們發聲的媽媽們,也很支持「眼底城事」網路媒體平臺積極組織設計師、父母、兒童們以及各方,所開展的聚焦兒童真正需求的遊戲場設計新嘗試。我們更需要的是,從自己身邊開始,為兒童們製造一個可以自由生長和學習的空間。就像我的一位朋友,在我為孩子的成長焦慮時所說的一句話:“學著相信孩子們,他們有能力自我學習和成長,只要我們不去過多幹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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