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游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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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地球人:林杰·赛森(二)

林杰·赛森

按萧本静星中校的说法:「结果早已经注定。」在林杰·赛森拜访了周辉纸羽三天后,银河政府组织了网络公投。又过了二十四小时,结果出来了,73.7% 的投票者支持毁灭 X 物体。和平卫队自然会在人民的意志符合自己的计划时选择贯彻人民的意志。

公投结果出来之后,X 物体的触手活动又进一步加剧了,不知道是因为它通过某种方式获知了结果,还是感知到了周围人情绪的变化。

而这一切在林杰·赛森看来都是不详的征兆,因为 X 物体活动的变化表明它能够以一种未知的方式感知外界的变化,这也就进一步意味着 X 物体很可能会为即将遭受的一切做准备。对于这样一种能在不被所有人工智能发现的同时绑架所有地球人的存在,人类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人类文明不是靠隐忍退让才发展到今天的。」萧本静星中校在林杰·赛森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之后说。

「确实如此,但我认为现在所计划的一切都过于草率。」

「我们当然可以花更多时间获取更多信息,但这样的话我们可能会错过最有利的窗口,你知道 X 物体在学习,我们不能等。」萧本静星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因为我们需要保护更重要的东西。」

「但是……」

「没有但是,何况有些东西并不是我说了算。」

林杰·赛森当然知道这一点,这不过是一种常规的政治手段而已。萧本静星中校只不过是被推到了幕前的傀儡而已,真正做决定的人并不是她,但她却要替那些政治家承受银河联邦的社会压力以及潜在的风险;而且她是军人,没办法拒绝。

走出萧本静星中校的办公室,林杰·赛森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他犹豫踟蹰,最后终于决定继续自己的本质工作,对 X 物体进行最后的调查,但他也明白自己很难得到任何有意义的结果。


联邦和平卫队忙碌着,正围绕 X 物体部署能够「确保毁灭」的核武器,也就是说他们寄希望于动能、高温和辐射将 X 物体彻底毁灭,就像把 X 物体投入到一个太阳中。按照计划,如果这样的攻击不能达成目标,那么下一步行动将是在 X 物体旁边建造一个大型粒子对撞机,并借此诱导出一个黑洞,进而彻底吞噬包括 X 物体在内的周围空间。

根据最后的地球人德米特·伊万诺夫提供的线索和分析,X 物体极有可能源自更高维度的空间,人类可以观测的触手部分实际上只是 X 物体在我们可以观测的维度上的投影。另一方面,X 物体具备学习能力,但学习范围似乎仅限于我们可以感知的维度;因为在地球上刚发现 X 物体时,它仅仅不过是会反光,在与人类的接触过程中,它表现出的能力也越来越多样化,甚至已经能够完全模拟人体的组织结构,并且它还找到了使这种结构在冰冷的太空中生存的方法。当然,林杰·赛森也知道,这种所谓的「生存」可能只是一种拟态,也就是说 X 物体可能只是表现出了活体生物组织结构的样子,本质上却完全不同。

飞船在离 X 物体大约十米外的位置与其保持了同步,林杰·赛森命令人工智能使用多个电磁波频段和多种信号编码方式向 X 物体发送一句信息,这句信息不是政府专门设计的问候语,也不是表达人类并无恶意的迷惑性信息,而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询或者说要求:「如果你能读懂我的信息,请让我知道。」林杰·赛森想,如果 X 物体确实能够读取那十八亿地球人的大脑数据,那么它必定也能够解码出这些信息。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发送经过编码的电磁波根本就不对,因为如果 X 物体模拟了人体的结构,那么它就不可能具备可以直接接受电磁波编码的信号的能力。

也许不应该对信号进行编码!

林杰·赛森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中止了人工智能正在执行的操作,然后他又给出了新的命令:使用飞船上的 3D 打印机制作一个强力的可见光探照灯,在这个灯的前面,有一个写着「如果你能读懂我的信息,请让我知道」字符的镂空隔板。这样当灯开启时,就会将这些字符以可见光的形式投射出去。

林杰·赛森想,如果 X 物体模拟了人体的结构,那么它可能某些位置也模拟了人的眼睛,也就是说它应该可以「看到」这样的可见光信息。飞船向 X 物体投射着字符图案,同时缓缓地移动着。有几次,林杰·赛森觉得 X 物体看到了自己的信号,因为在字符图案照射到 X 物体的某些位置时,那里局部位置的触手活动模式会发生些微的转变。但除此之外,林杰·赛森一无所获。

他就这样一直在 X 物体上空滑行了三个小时,几乎就要陷入一种这样的状态将要永远一直持续下去的幻梦之中,然后他收到了新的命令——一条撤离该区域的命令。核弹部署已经完成,将在三十分钟后引爆。

林杰·赛森随即命令飞船中止了字符图案投射,开始远离 X 物体。当然,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撤离到安全距离之外,所以没必要使用传送门,更何况他也认为自己需要对攻击过程进行实时观测。


飞船停到了三十公里外与 X 物体保持同步,周围还有和平卫队的其它飞船和设施。林杰·赛森注视着屏幕,看到 X 物体的活动很明显地越来越剧烈,它至少显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20、19、18、17、16、15、14、13、12、11……

X 物体的触手几近疯狂地挥舞着,像是挣扎,像是求救,也像是暴怒。

林杰·赛森冷汗浃背,他的直觉一直在不断对他发出警告。

10、9、8、7、6、5、4、3、2、1……

林杰·赛森注意到就在核弹引爆前的一瞬间,X 物体竟突然凭空消失了!接着便是蜂拥而至的噪声电磁波,遮蔽了一切。林杰·赛森又倒回查看记录,果然没错。人工智能报告说观测到 X 物体在核弹引爆前的 0.012 秒消失。是通过某种方式传送走了,还是隐藏到了其它维度之中?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无可避免地表明这场行动已经失败。如果不查明 X 物体以何种方式去了何处,恐怕人类文明以后都将一直伴随着恐惧,就好像永远有一个未知的存在在暗地里满怀恶意地窥探着,并将伺机夺走包括人类自身在内的所有一切。

林杰·赛森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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