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赛森

一

林杰·赛森自小以来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浪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潇洒一生。但是，他却出生贫困，而穷人没有资本成为浪人。和礼帽星很多穷人家庭的孩子一样，他也被父母送入了和平卫队开设的免费军校学习。在这里，他们将从小开始被培育为合格的联邦和平卫队军人。如果能力出色成为军官，他就能带着他的家人一起脱离贫民窟，过上富足幸福的生活。

林杰·赛森是一位出色的调查员，或者像他曾经的教官木林寺杰徒说的那样「拥有天才的调查直觉」。十四岁那年，他在当时军校一起杀人案调查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也因此得以提早两年进入军队学习。他的出色能力也一直延续，让他在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获得了少校军衔。

现在，他感觉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重大困境，而且和以往不同，这次他没有任何信心。

地球人的消失、无边的人肉触手、青少年时代偶像的突然「死亡」、自由调查联盟自毁式的攻击……这一切都仿佛源自一场可怕噩梦，而且这噩梦还仿佛在直觉中警告他背后的真相还会更加恐怖。

联邦和平卫队暂时搁置了全面攻击触手的计划，而是将战场转移到了社交网络上，开始系统性地宣传这一行动的必要性。另外，一场公投表决行动也正在计划之中。而在社交网络上，和以往的许多事情一样，依然千年如一日地争执不休。

在和平卫队于红麟星同步轨道的关押空间站，林杰· 赛森正在一间秘密会谈室里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周辉纸羽——她被转移到这里已经三天。林杰·赛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要问，毕竟要问的和该问的在过去一周里早已问完，但他觉得自己需要告诉周辉纸羽一些东西。

周辉纸羽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气色不错。「赛森少校，很久不见了。」周辉纸羽径直坐到了赛森对面的椅子上。

「你看起来很适应在这里的生活。」赛森说。

「既来之，则安之。是这么说的吧？」

赛森没有回答，转换了一个话题：「我们在蓝鲸问进的大脑中发现了一点东西，一种显然非随机的信号，但我们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哦？」周辉纸羽显然很有兴趣，「也就是说他还有意识？」

「我没有那样说，毕竟这个信号不一定来自于蓝鲸问进。」

「也有可能是来自 X 物体？」

「似乎这种可能性还更大一些，一些人认为 X 物体尝试与我们交流。」

周辉纸羽思索道：「似乎不太可能。X 物体已经接入了十八亿人类的大脑，如果它真的想与我们交流，那么它不可能不知道人类可读的信号编码模式。」

「这是一个已被考虑过的可能性。但是也许正是因为 X 物体读取了十八亿人的大脑，所以才出现了问题，因为人脑中有大量信息都是互相矛盾的，X 物体可能无法分辨。」

「那的确是一种可能性，毕竟即使同一个人也往往有自相矛盾的想法。」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蓝鲸先生一点。」林杰· 赛森突然说，「你们似乎有过一段历史。」

「你怎么知道？」周辉纸羽有些警觉的样子，但随即又淡定下来，「那也算『历史』吗？而且我也不是个沉湎过去的人。」

「我当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林杰·赛森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之前给你的纳米防护衣会向我们同步信息。」

「我早就猜到了。」周辉纸羽似乎不以为然，「政府和军方怎么可能免费提供那样先进的技术？你们总是有所企图。」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自由调查联盟已经被宣布为非法组织。」

「为什么？理由呢？」和林杰·赛森预计的一样，周辉纸羽果然很气愤，猛地站了起来。

「理由是什么并不重要。」

周辉纸羽显然也明白这一点，颓然坐下。

「你可能知道，周辉家族也希望你的行为能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大概不会帮你。」

「我知道。」周辉纸羽显得很平静——她早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