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球人：林杰·赛森（三）

林杰·赛森

三

林杰·赛森以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他回顾四周，没有发现声源，接着他意识到这声音可能并不是来自外部世界，而是直接在他的大脑中生成的，甚至给他一种自己正在自言自语地感觉。但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声音，因为那声音说：「我是蓝鲸问进，你能听到吗？」

「能～」林杰·赛森狐疑地回答了一声，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压力之下突然而至的幻觉。

「太好了，我尝试了好久，总算是成功了。」那声音说。

「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这里空间结构完全不同，而且现在我是寄生于 X 物体的意识，我能够使用它的感官，很多东西看起都非常古怪、奇妙。」

「这不可能。」林杰·赛森本能地抗拒着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刚才核爆时发生了什么？X 物体去了哪里？」

沉默。

林杰·赛森想到这个在他的大脑中说话的存在也可能不是蓝鲸问进本身，而是 X 物体基于蓝鲸问进的意识所构建的某个模型。但是，如果这个模型与蓝鲸问进的意识本身无法区分，那么这样的区别对作为外部观察者的林杰·赛森来说似乎也并无意义，甚至可以说对蓝鲸问进的意识体验本身也毫无意义。

「你还在吗，蓝鲸先生？」

「我在，我刚去了解发生了什么。不用担心，那个核爆对 X 物体没有影响，它本能地隐藏了起来。」

「X 物体究竟是什么？」

「首先，它是无害的，至少说对其他人类而言是无害的。根据我查到的记录，它应该是很久之前自发涌现出来的，它具备智能能力，但却没有自我意识，就像是一台超级量子计算机，而且是不带任何软件的计算机，连最基本的指令集也没有。在漫长的时间里，随机性为它生成了一些最简单的基本程序，但这些程序也都几乎毫无用处。直到它受到了地球人开发的新型传送技术的影响。你知道这种影响是超距的，而这种新传送技术在高维空间里格外显眼，所以这台量子计算机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它，并建立了与地球的通道连接。然后，它便开始复制地球生命体的有序结构，将其作为自己的运作程序。它调用人类和海豚等有自我意识的生物的原因是这样的生物体是最复杂的，每个个体都似乎运行着不同的程序。」

「调用？」林杰·赛森反问说，这个词让他愈渐怀疑这个所谓的蓝鲸问进的真实性。

「如我所言，X 物体之前没有自我意识，所以伦理道德对它来说没有意义。」

「也就是说它现在有自我意识了。」

「似乎正在成形，大量互相矛盾的人类意识给这个过程造成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那么，你联系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回不去了，但这个信息需要告知人类。」

「为什么是我？」林杰·赛森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怀疑，「如果你正在高维空间中，那么似乎也很容易接触到其它人类，甚至远在另一个星系的人。」

但那个蓝鲸问进似乎听不出来，继续解释说：「实际上并非如此，就像我们在三维看二维或一维一样，如果二维或一维空间的尺度非常大，我们在三维也不能很快到达低维空间的每个位置。在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你是我认识的人中离我最近的，是我的必然选择。」

「我没法相信你。」林杰·赛森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但我没有说谎。」

「就算你真的是蓝鲸问进的意识，但你所感知的东西也可能经过 X 物体的过滤，可能本身就是不真实的。更何况即使这个前提我也不能确定。」

沉默了一阵。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你也许不信任我，但那是你的问题，我只是为你提供信息，虽然这可能也并无必要。至少在它意识成形之前，X 物体不会再出现了。」那声音沉默了一下，「我觉得人类的敌意让它害怕，毕竟它现在还像个孩子一样。」

「那些地球人怎么样？」

「和我一样正在适应在 X 物体中的生活，当然只是我们的意识。」

「但他们没有传递任何信息回来。」

「这比你预想的要困难许多，这需要某种线索式的东西，具体机制我也不清楚，我也只是在看到了你今天发出的光学投影之后才突然找到了通道。」

「但你刚才还说是因为我离你最近。」

「你还是不相信我吧？我说过，我不在乎你是否信任。」

林杰·赛森只有回答，他隐约觉得这个声音背后隐藏着某个什么目的。它想要做什么？共享这些信息？「你希望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

「是的。」

「为什么？」

「我们是调查员，那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当然，林杰·赛森也想不到不这样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