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c3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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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枚蒼涼而淒美的枯葉,要倔強而敏銳。

山的轉角:六龜 01

20200226

還是想簡單紀錄一下這學期每次在六龜上課輔的小小心得。

學長的診所在六龜已經雜根五年多了,期間因為都有在帶六龜地區國高中的合唱團,跟當地的學生們都很熟悉,後來因為偏鄉的小孩家庭支持功能普遍沒有那麼完善,學長順勢做起了課輔班。

(雖然後來意外得知原來我上這課輔班,我也是可以拿「鐘點費」的,但無損於我當初就是決定來這個據點好好觀察偏鄉的資源與如何與在地做連結、信任的。)

下午三點出頭,就從高醫搭E25的公車,車行國道10號到了旗山、美濃,最後約莫於五點半抵達六龜。

在一樓休息室簡單吃完他們幫我訂的便當,跟其他課輔老師們還不熟,也沒多聊些什麼,但大部分都是學長他在我們學校聲樂社的學弟妹。

六點一到,我就直接到二樓的教室,學長簡單介紹了一下我,這天上的是高三班的微積分,不過因為是開學第一週,也是學測放榜後的隔日,本來就沒什麼進度壓力的高三班,前面大概花了十幾分鐘是學長和他們閒聊之後選填志願的事。

高三班大概十位學生,其中只有四位是之後銜接上需要微積分的學生,帶著這四位學生另外移到一間小教室,先出幾題題目了解上一位老師的進度,再多上一點點的進度。

學生還蠻可愛的,且他們的反應都還不錯,比起一些家教學生完全沒有反應讓人教得心很累,他們的確算好教的,即便有些需要多轉幾個彎的題目還是需要多重複幾次。

很快就記起這四位學生的名字,也在休息時間稍微小聊一下,剩下半小時時,學長說想請他們去和高一學弟妹分享,便提早下課。

本想一起聽他們的分享的,但後來因為還有一些制度、題庫系統需要熟悉而又被叫走。

後來回程時坐學長的車下山,同行的其他課輔老師也稍微小聊。

基本上高三這班算是目前最好教、學習動力最強的一班,四位有上微積分的學生裡,有兩位是當地布農族的原住民小孩。

兩年前的學測新聞事件,對他們這屆也有影響到,不,應該說幾乎對每一個在六龜的小孩都有影響到。

2018年寒假,也是我第一次到學長六龜的診所參訪完後的學測成績公佈,新聞媒體下了個斗大的標題寫著:「六龜高中全校沒有一位超過四十級分」,造成的點擊率及網路上的酸民回應可想而知,什麼8+9學校不ey等言論,結果造成全校考最高級分的學生打電話向學長道歉,說對不起只要我再考高一級分(該學生39級分),就不會有這個新聞了。但40級分根本不是什麼「標準」啊,今天它不寫40級分也可以寫45級分、50級分,一樣可以把這則新聞寫的聳動。

學長說其實那位記者他是認識的,後來他打電話去問記者為什麼要這樣寫,他說他只是想凸顯城鄉資源差距的事實而已,但很明顯的,這個記者是弄巧成拙了,要解決資源不均的問題為什麼不是寫篇深度的報導?

總之傷害已經造成了,對學生個人的』對整個六龜地區的,那年國三的畢業生,好多家長都把小孩送下山去高雄市區讀書了,資源不均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有能力的人可以走,沒有能力被送下山的孩子就只能被留在山上放著變爛。那究竟解決了什麼?


好像也還是得稍微說一下為什麼決定去學長那邊幫忙,為什麼是在這個珍貴的gap year的剩下的後半年,當然跟那則新聞有很大的關係,也跟自己一直以來想做「偏鄉」有關,更也是近年來慢慢長出的「在地感」。

首先當然啦,那則新聞的確踩到了我的界線:用成績、用一個看似中立客觀的基準評斷一個人、一群學生(若真的以成績來斷定他們,他們如果真的那麼所謂的「無用」,因為他們的音樂天分、代表台灣出國公演時,又算什麼?)

而「偏鄉」在這裡之所以加上引號,想起之前和一位朋友聊天時,她說她覺得台灣其實沒有所謂真正的偏鄉,畢竟交通、網路、科技都那麼方便了,我的確花了許久的時間才得以慢慢反芻這個詞彙及她所說的這段話,但我認為並不是沒有「偏鄉」,而是偏鄉已經轉化了,即便沒有以前講到偏鄉時大家所聯想到的那些荒涼窮苦意象,然而「它」的確還是在,那個因為位於非中心的位置而導致的資源不均仍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只是它可能轉化成其他不同的形式,讓你容易忽略、容易誤以為偏鄉的問題解決了,它可能不再是沒錢吃營養午餐的意象,但它可能轉化成家庭功能的稀少等其他形式。

而在地,的確也是待在高雄久了之後才漸長出的一種「南方意識」,姑且簡單說一下就好,那非北部中心的、遠離權力中心的邊緣意識,讓我更加確信自己想鍛鍊自己對於在地的熟悉,包含細細觀察這個課輔班、這個診所、這整個合唱團的體系、整個六龜地區的學校、整個六龜,如何在這個地方互動,長出自己的力量。

對,我相信是力量。車行過新威大橋,隔著荖濃溪,對邊是山連著山的茂林,六龜就這麼靜靜匍在桃源、美濃與茂林的轉角,靜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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