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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衛雅各》——基因害你變成殺人犯?

Andy Barber (Chris Evans)是一名麻塞諸塞州的頂尖檢察官,有一天接獲了一名青少年男孩的命案,死者Ben正是Andy自己兒子Jacob(Jaeden Martell)的同班同學,起初Andy著手進行調查,沒想到幾天過後,卻發現死者身上印有Jacob的指紋,轉瞬間Andy便得知自己的兒子Jacob成了頭號嫌犯,之後更因此失去偵查此案的權利

是不是殺人犯,基因早已幫你決定?

   隨著案情日漸白熱化,Andy一家人的破碎的過往也被大眾無情地揭開,其中最聳動的是,Andy的父親幾十年前也因殺人罪被判刑,至此,人生一大半輩子都在獄中度過。於是網路上便掀起了一波「殺人基因」的理論,指出Andy家流淌的血液就有這種使他們麻木不仁、痛下毒手的殺人基因。而在劇中,Andy家的心理師和律師也建議Andy,除了自己之外,也收集爸爸和兒子,也就是祖孫三代的基因做檢測,若到時候Jacob的罪狀被證實,就能有出示此證明的機會,要求法官從一級謀殺(first-degree murder)的審判降至二級謀殺(second-degree murder)。

    一級謀殺指的是殺人行為具有「殺人之意圖」及「事先預謀計畫」者,以及被認定之以殘忍手段折磨被害者致死的行為。二級謀殺是指有殺人之故意,行為人本身對殺人行為有認知,而其殺人行為並非經過預謀或事先計畫,且非出於義憤,對危險行為應注意而未注意造成的過失也屬於二級謀殺。兩者的差別,簡單來說,就是二級謀殺的會較輕判。而劇中,若Jacob能順利測出在基因上有易於產生挑釁和衝動控制不佳的傾向,則有可能使法官為此輕判。

    會讓苗頭紛紛指向Jacob是因為另一名男同學Derek在網路上大膽地指認Jacob就是犯下此案的兇手,並聲明Jacob曾經在鎮上一家小販買了一把新奇的利刃,且因Ben長期有霸凌Jacob的事實,更讓輿論推向Jacob有足夠的動機犯下殺人的滔天大罪。

用殺人基因獲取減刑曾有成功案例?

    使用基因檢測為殺人犯爭取減刑並不是在此影集中開下歷史先例,一些專家早已研究過儀一些被被告的獨特基因型可能會增加犯下罪行的風險(Bernet, Vnencak- Jones, Farahany, & Montgomery, 2007),好比說低活性的單胺氧化酶(MAOA-L)可能與挑釁和反社會行為有關(Dorfman, Meyer-Lindenberg, & Buckholtz, 2014)。

    在Sally McSwiggan等人(2017)的研究中,納入了1995至2016的11個殺人案件,其中9例在美國,2例在義大利。所有的被告大致上都在審判中經歷以下兩階段:guilt phase和sentence phase,前者目的在確認被告罪狀是否屬實,後者則為法官定下之刑期等罰則。研究結果顯示,在11名被告當中僅3位未被測出MAOA-L基因,這三名罪犯之中,Mobley在1995年遭到死刑定讞,2014年Duran申請之上訴遭到駁回,遭判15年有期徒刑,Bathgate在2016年申請之人身保護令(habeas corpus)也遭到駁回的命運。剩餘8名帶有MAOA-L的犯人中,有3名並未如期獲得減刑,同樣在2015年的三人,Driskill, Colbert與維持原先的判決——死刑與無期徒刑,Yepez案中,法官則是不採納此證據,被冠上了二級謀殺的罪名,與上述兩人一樣無法獲得減刑。然而,其餘的5人得以依靠此基因檢測獲取改判或減輕刑責。

    雖然在此研究中,成功使與基因型當作證據並成功獲到減刑案例超過一半,但事實上,在法庭上,採不採取這樣的證據還是頗具爭議的。就拿2015的Yepez案來說,法官認為把「高風險基因型」當成證據並不符合法律準則,應該要有明確的心理疾病及異常,證實其無法分辨對錯或無法自我控制(Baum, 2013),若僅提供基因並將其導向偏差行為的成因,則不具法律效力。(Morse, 2011)。另外,關於MAOA-L的科學研究並不代表所有攜帶此基因型的人都會出現心理疾患或無法自我控制,因此,這種研究的可用性依然受限。

    如今,MAOA-L基因型的研究已經足夠被帶入法律的觀點,並可能因此得以減刑(Adams, 2014; Bourassa, 2012; Colbert, 2015; Driskill, 2015),但成功的案例仍然是有限的。即使在樣本的研究中,MAOA-L基因型的存在的確增加了衝動行為的風險,但卻無法推斷每一個個體都是如此(Treadway & Buckholtz, 2011)。因此,法律決裁在運用類似這種科學研究時,都需要格外小心,因為並不是每個研究歸納出來的結論都能很妥當的運用在每個特殊的個案當中,比如童年未受到虐待的犯人,此基因型的潛在影響可能就會比想像中小,所以無法將其歸因於犯案的原由(Colbert, 2015) 。其他爭議還包括人種等,若是該犯人非高加索人種,便難以用一個確切的科學根據來支持(Adams, 2014)。

後天的影響其實更大?

    BBC也曾經對一名精神病學家Jim Fallon做過類似的報導,Jim觀察自己與其家人的大腦結構影像,並看到其中一張影像呈現出明顯的病理結構,事後竟然發現該圖像竟是自己的大腦結構,意即僅根據他的大腦影像來判斷的話,Jim就是一個精神變態者(psychopath),但Jim卻沒有任何暴力傾向,更沒有殺害過任何人,這又該怎麼解釋呢?

    精神變態者與非精神變態者,大腦上可看出某些差異。精神變態者的大腦灰質較少,而該部分正式理解他人情緒的關鍵。精神變態者負責管控恐懼情感的大腦杏仁核區也比正常人小。事實上,Jim的家族的確有這類的基因遺傳,他並非唯一一個在家族中呈現出典型精神變態大腦的人,然而在他的家族中,共有7人曾經被指控謀殺,最久遠可追溯至17世紀,一名Jim的祖父殺害自己的母親。1882年,更有一名叫Lizzie Borden的表姐被指用斧頭砍死父親和繼母。

    對於Jim的案例,最後得出以下結論——殺人基因是否被誘發取決於同年經歷。Fallon教授自己也解釋說,如果乘載著這種高風險基因,加上童年時期遭受過虐待,那一生中犯罪的風險就會高上許多。而他本人也表示,自己有個快樂的童年,而這樣美好的早年經驗,使他即使有著精神變態的大腦結構,卻不至於犯罪,能夠在適當的社會化之下,與一般人正常生活。

無法回歸正常,只有before & after——美滿家庭的掙扎

    回到捍衛雅各這部影集,這無疑是懸疑劇的高端作品之一。透過脈絡清晰的主線故事,明快的節奏,以父親Andy的視角出發,每一集都讓觀眾期待著自己將會被引導到什麼方向。或許在前幾集,觀眾能就所知的條件,在心中設下Jacob是否為兇手的想法,而隨著一集集故事情節的遞進,再與自己的認知做出摩擦、碰撞,可能又給予觀眾不同的觀點。不同的社會議題也是該劇的看點,被告家屬該如何挺過這樣的動盪?輿論究竟會把人逼到什麼程度?所謂的正義該用冊麼樣的方式取得?在燒腦之餘,更給觀眾發人深省的課題。

    然而說到童年經驗,則比較側重於Andy,面對自己的父親被控殺人兇手時的那種無奈,另一方面又對不稱職的父親感到憤恨,這些想法直到Andy長大成人後都揮之不去。至於Jacob,就不曾用第一視角去檢視他的童年經驗,頂多只是用母親的回憶,來分析為何兒子可能是殺人兇手的假設。即便Jacob的基因檢測的確看出一些變異,使他可能在同理心方面的感知會比一般人少,但我仍不認為Jacob的家庭是所謂「不美滿」的家庭,Andy在經歷易斷黑暗的童年之後,在照顧自己的兒子時可說是親力親為,為的可能是揮別過去的陰霾,嘗試擺脫父親,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家庭。然而,當憾事發生時,還是不禁讓人將這段家族中潛藏的歷史被徹底挖掘出來供人檢視。

 這部影集的後勁可謂強大,到後來,追求真相早已不是這部影集想追求或想告訴觀眾的事。在我看來,這部影集更像是提供了一個悲劇故事,讓人領悟到後頭更深層的含義。

參考資料

McSwiggan, S., Elger, B., & Appelbaum, P. S. (2017). The forensic use of behavioral genetics in criminal proceedings: Case of the MAOA-L genotyp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law and psychiatry50, 17–23.

謀殺https://zh.wikipedia.org/wiki/謀殺

冷血殺手:精神病態與生俱來還是後天造就https://www.bbc.com/ukchina/simp/51899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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