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愛的舊電影｜一人十部珍藏電影

這一篇是十部珍藏電影，也是新人打卡，一文兩用，一箭雙鵰，請指教。我選的都是舊片，一來因為我已一把年紀，二來所謂珍藏，按理也應該是舊片。

以下十部片，排名不分先後，只是想到就寫。

第一部：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１９９１）｜楊德昌

台灣新電影巔峰之作，也是張震第一部戲，當時他只得十幾歲。這部戲當年雖然沒得過什麼國際大獎，但啟蒙了一整個世代的影迷。三十年來，每次在香港重映，例必爆滿。

此片近年在西方終於也紅起來。我不只一次讀過西方影評人「懺悔」，說為何當年有眼無珠，「看漏」了這部戲。

楊德昌本人的際遇也差不多，當年張藝謀和侯孝賢在歐洲大紅大紫，他在西方郤默默無聞。直到２０００年，才憑《一一》在康城拿到最佳導演，但這已是他最後一部戲了。

有人說年前的《大象席地而坐》是「大陸版牯嶺街」，其實「大陸版」廿多年前姜文已拍了，那部戲叫做《陽光燦爛的日子》。

第二部: 戲夢人生（１９９３）｜侯孝賢

八十年代尾到九十年代初那幾年，好戲特別多，當時有影評人說，好像是大家約定，一起慶祝電影誕生一百周年。《戲夢人生》正是當時其中一部傑作。

這部戲是台灣布袋戲藝人李天祿的傳記，有不少戲中戲。布袋戲之外，也有真人演的大戲。除了有「戲」，李天祿本人也現身說法，講述日治時期他本人種種經歷，因此有部份又像紀錄片，拍法不拘一格。

第三部: 盲打誤撞（１９８７）｜奇斯洛夫斯基

首創「平行時空」敘事。電影開頭，故事單線發展，但到了某個時點，主角遇到一件小事，有三種不同的結果，演變出三種不同的人生。最妙的是，三種人生雖然不同，但最終有些事情郤又是一樣。

此片啟發了德國導演 Tom Tykwer，拍出Run Lola Run。荷李活也拍過一部類似的戲，片名不記得了。

第四部：武士勤王記（１９５８）｜黑澤明

黑澤明的佳作很多，他一個人也可選出十部。不過我最愛看的郤是這一部，自己也講不出原因。我也不敢說這一部好過《七俠四義》和《羅生門》，喜好這一回事，有時也難以解釋。

第五部：２００１太空漫遊（１９６８）｜寇比力克

構思非常前衛，幾十年前的戲，而且２００１年早已過了，但如今重看竟然仍不覺過時，以科幻片來說，極之難得。

據編劇克拉克憶述，當初寇比力克找他寫劇本時，一開始便說，電影的主題是「人類在宇宙中的地位」。克拉克聽後，口雖不言，心中郤擔憂，電影公司老闆知道的話，會心臟病發。

不過寇比力克不愧是大師，眼高而手不低，電影拍出來，果然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氣勢。

第六部：大都會（１９２７）｜弗里茨·朗

我收藏的影碟是多年前買的，是畫片殘破的舊版本。近年有有心人用電腦技術修復，看起來舒服得多。

不過就算畫面殘破，也難掩電影本身出眾的質素。也正因為畫面殘破，特技簡陋（在當時其實是最先進的大製作），現在重看，便能領會到，電影最重要的是什麼東西。

這部戲在荷李活應該有很多粉絲，他們拍科幻片，十部有五六部都是受此片影響。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列尼史葛的《銀翼殺手》，還有無數表達左翼思想的科幻作品。

《大都會》和《教父》一樣，不只戲本身好，更對後來同類作品產生深遠影響。

第七部：教父（１９７２）｜哥普拉

雖然是老生常談，但我仍忍不住再講一次，電影尾段的蒙太奇真是的拍得非常之好。我重看了無數次，每次都仍會覺得好看。港產片雖說也擅長黑幫警匪類型，但從來沒有一部能達到《教父》的境界。

《教父》有幾句對白，如今已差不多變成英文的「成語」。一是 It's just business, not personal，還有一句 I'll make him an offer he can't refuse。不過近年華語片也有《無間道》的「出來混，遲早要還」，可與《教父》媲美。

第八部：德州巴黎（１９８４）｜溫德斯

經典的公路電影。戲中有兩段公路旅程，第一段是弟弟找到失散多年的哥哥，帶他回家與兒子重聚。第二段是父子上路，去找媽媽。故事很簡單，但郤非常動人。

最近看趙婷《浪跡天地》時，看到主角駕車橫越沙漠，穿梭小鎮，我不期然便想起《德州巴黎》。不過《浪跡天地》的旅程郤沒有目的，也沒有娜塔莎金斯基在終點給你尋訪。

荷李活拍的《手足情未了》，也有一段弟弟找到哥哥，而且又因哥哥怕坐飛機，被迫駕車上路的情節，擺明是「參考」《德州巴黎》。

第九部：那一個晚上（１９９８）｜溫德堡

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醉美的一課》，導演正是溫德堡。《那一個晚上》是他初出道的作品，當時一鳴驚人，在康城拿到評審團大獎。

《那一個晚上》也是第一部 Dogme 95 電影。所謂 Dogme 95，是溫德堡和另一位丹麥名導Lars von Trier發起的宣言。此宣言主張拍電影應回歸基本，不搞花巧特技，甚至不打燈，不造道具，只拍實境。

用這種「原始」的方式拍戲，又居然能拍得好看，當然要看導演的本事。溫德堡正是憑這部戲表現出他的才華。

我第一次看這部戲時，深受震撼。故事裡的一個大家庭，表面看來和諧，似乎父慈子孝，但原來內裡郤隱藏著邪惡。溫德堡後來又拍了一部《誣網》，也是異曲同工，將血淋淋的真相抖出來，令人不寒而慄。今次得獎的《醉美的一課》，只是講中年危機，比較「小兒科」，比不上先前的佳作。

如今回顧， Dogme 95 宣言結果是雷大雨小。除了《那一個晚上》之外，往後也未見很多出色作品。兩位發起人現在也沒再按宣言的規則拍戲。

第十部：槍火（１９９９）｜杜琪峯

我身為香港人，當然要選一部港片。

這部戲特別之處，是沒有港片向來那種誇張的作風，拍得較平實和簡約。我初時以為是導演刻意為之，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缺乏資金，無法拍大規模的槍戰，因此被迫簡約。

不過高手導演就會有這本事，將製作條件的限制變成「風格」。據說小津和侯孝賢的特殊拍法，其實也是因應製作條件限制產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