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g Ping
Chang Ping

大家好,我是长平。

参与讨论:说出来,对抗“不可言说”的魔咒

为了完整,索性把参加讨论的第一部分也单独发出来。感谢阅读!

@Chang Ping ——

[第四,还有一个问题,问两位,还有洁平,对于me too这样的事情,一般来说,男性和女性的反应非常不同,你们的经验如何,是这样吗?如何才能让男性理解这类事件对于女性的意义?你们觉得这重要吗?如何思考这件事?]


大家好!我是一个男人(直),而且是一个女权主义者。我试着来回答一下郭玉洁的这个问题。


首先感谢弦子和麦烧的勇敢抗争。你们不只是在帮助自己,也在帮助所有的女人,而且——也在帮助所有的男人。声音给出意义,意义构成世界。你们这样的声音,曾经是不存在的。人们习惯的世界,是另一个样子。你们的每一 次发声,都在改变世界——包括色彩、质地和结构。


我写女权主义文章有十多年了。但是我一直觉得这个平台要让女性主导,所以写得是比较克制的。我主要写一个我更适合也更擅长的方面,就是女权抗争对于政治权力的改变,也可以说是对于男性世界的意义。我在一个女权群里贴过总结这类文章的一小段话,为了不打搅你们的讨论,稍后再贴这里。我说的是,女权抗争对于中国民主政治的贡献,被极大地忽略了。


“个人即政治”,如果男人不能从自己的经历理解女性抗争如何帮助了自己,也就不能理解抗争对于女人的意义。理解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恩赐。如果是像访民跪求领导明察秋毫那样请求男人理解,男人永远理解不了。


上次刘霞出国时,我给端写的文章是赫塔 米勒一本自传性散文集的读后感,重点是她反复讲述的极权政治给人带来的“不可言说的痛苦”。对于男女关系来说,男人就是这样的极权政治。大多数女人的性侵经历,都是不可言说的痛苦。跟赫塔 米勒一样,你们的每一次讲述,都在对抗“不可言说”的魔咒。


男人经历的不可言说之痛多不胜数。很多人在关押中受羞辱受酷刑,愿意说出来的是极少数。我了解不少这样的故事。你们可能难以想象,很多人出来,不仅对朋友、甚至对妻子都没有说过半个字,而且永生回避。这不是因为他们不够 勇敢,是那些痛苦无法言说。我的朋友覃里雯还说,有些经历说出来,被质疑,被讨论,减弱了它的真实性,当事人会选择让它埋在心里。


好了,总还是有人要把狱中的屈辱和折磨说出来。他们愿意打破沉默,勇敢对抗那堵看不见的极权体制的高墙。这时有人发话了:你说这些有证据吗?为什么不报案?你有经受得住法庭质疑的证据吗?你不知道应该走法律的途径吗?你不知道你说这些可能让一些勤恳工作的狱警蒙受冤屈吗?你知道他们也有家人孩子,节假日都不能休息,有多辛苦吗?你知道他们承受的压力吗?


“法律定义的证据”,这本身就是体制的一部分。当这个体制压迫你的时候,它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警察比这些专家学者要明白得多,至少知道体制性的欺凌就是不打白不打。


男人对女人的性侵,从发生到处置,就是一种体制性的欺凌,或者说它就 是男性体制的一部分。正如监狱、精神病院就是现代社会体制的一部分一样。参见福柯的论述。


说得太多了,先打住——可能还没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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