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居
息居

如你願意,可以喚我阿居 。

葡萄嫩葉

有一次夜裡睡不著,不知道怎麼的想起了媽媽。想起從前的一個夢,夢裡因為公車滿客,媽媽一人被留在空闊寂寥的大山裡。她很鎮定地寬慰我們,沒事的,你們先走,我等下一班車。我與其他同行的人擠在敞開的車尾,望著媽媽的身影漸遠漸小,淹沒在漫山的皚皚大霧中,頓然生出一股巨大的、空落落的荒涼與傷感。夢醒後這感覺縈繞不去,在這樣的深夜最容易重新攀覆心頭。

我浸淫在這涼冷的氛圍中,想著與曾經最親密無間的母親近年來確是疏遠了,這種疏遠如滴水穿石般無從溯源,卻又有時間與距離的無可奈何。不安於未來的不確定性,便深深遺憾於錯失的時光,又覺得即使再有機會得到數個月的相處,自己也很難做得更好。後悔、擔憂、悲傷、無力的多重夾擊之下,我在寂靜的房間裡哭了起來。

這不是我第一次在夜裡偷偷哭。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她卻醒了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幾乎難以啟齒地說,我想我媽了。

她招我到她的床邊,讓我枕在她身上,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髮。得到接納的我像驟然解開了身心的桎梏,在最安全的空間裡,我無需再克制,把所有眼淚地自由自在地釋放了出來。直到情緒漸漸平復了,她才同我聊了起來。

生命中最深切的連結在搖晃鬆動時,她接住我,接起了另一條深密柔軟的連結。


近來天氣很冷,我常常冷到睡不著。明明很早就睏了、上床,卻折騰到三點還沒能得到我渴望的睡眠。疲憊與焦躁使我再一次情緒翻滾。

她早已在旁邊睡熟。我感到孤單,很想在這無力的時刻有人傾訴。心裡甚至偷偷地希望她醒過來。我真壞。

沒有忍住,淚水還是流了出來,然後環環相扣,酸楚就一波波地從心口翻湧起來,促成更多的淚水和鼻涕。

不能不擤鼻涕,鼻塞了更難入睡。就在此時,她被我發出的聲音吵醒。夜裡溫柔詢問的出現,就像期望中的天使降落。

她沒有責怪我製造的噪音連累她醒來,而是又一次撫平了我的情緒。然後對我說:

妳再試試看,如果還沒辦法,我可以幫忙打妳一頓(spanking)。妳之前是不是說,被打過的夜晚會比較好睡?

說起來可能很怪,但這是我聽過的最甜美的話之一。

要知道,這個提議意味著在寒冷深夜裡艱難地鑽出被窩,冒著讓被窩失去溫暖的風險,從事耗費數十分鐘的體力活。而她,是我親愛的、對SP毫無興趣的香草伴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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