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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緝兇》(凶月)— 你會坐時光機刺殺童年希特拉嗎?

若果有時光機,你是否願意回到希特拉還是嬰孩的時候,殺掉他以阻止後來的納粹大屠殺?這問題背後的考慮和倫理學中著名的「電車難題」相通:若有一輛剎車掣失靈的電車正衝向在路軌上的五個修路工人,而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身陷險境;而唯一拯救他們的方法是扳下路軌的轉向裝置,使電車轉向另一軌道,卻會撞死該軌道上的另一個工人,你會扳下這裝置嗎?Netflix 電影《月下緝兇》(凶月;In the Shadow of the Moon)的主要橋段結合了上述的倫理學難題和時間旅行的科幻設定,卻在一個警探追捕連環殺手的懸疑格局中開展。


回到過去以阻止悲劇發生的橋段,在科幻電影中十分常見,Netflix 數個月前推出的《轉動光陰》就是如此,同樣涉及美國的種族問題。《復仇者聯盟 4》也提及過「回到過去殺死小孩時期的 Thanos」,其實是越空刺殺希特拉的變奏,只是復仇者們發現此路不通。伊雲鶴基主演的《逆時空狙擊》(Predestination)則是「自己追捕自己」的超複雜時空迴圈;早年的《連鎖諜變》(Buttlerfly Effect)則是主角試圖回到過去以改變歷史,但改變一件事卻會牽一髮動全身、弄巧反拙的故事。這些有關時間旅行的電影大概可歸納為三種模式:宿命論、可變歷史和多重宇宙。

《逆》是宿命論,觀眾到結局時才明暸之前發生的情節環環相扣,主角不斷穿越時空的行為並非改變歷史,而是反過來構成了歷史。這一個時空觀是封閉的,造成一種人力無可違抗的命定感。《復 4》則設定了多重宇宙觀;復仇者們不回到過去殺掉嬰孩時的 Thanos,不是道德原因,而是不可行,因為這會引起一個悖論:若他們殺掉小 Thanos,就不會有後來消滅一半人口的事,他們便不會回去殺小 Thanos,這便造成矛盾。《月下緝兇》的時空觀則是開放的,認為回到過去可以改變歷史,卻造成了倫理學的難題。

《月下緝兇》結合了刑偵和科幻類型,但感覺都只是用來表達信息的框架,在類型上沒有甚麼突破。例如男主角 Lockhart 是「偏執型工作狂警探」的樣板,不修邊幅的造型也無新意。時空旅行的原理只是讓科學家角色直接講幾句了事,時光機的外觀設計亦很常見,看來也不是電影的重點。劇情的動力是 Lockhart 追查連環殺手、一個非裔年輕女子, 逐步發現她行事的手法和動機。

因為兇手 Rya 的武器和時光機都是未來科技,Lockhart 的查案過程中基本上沒有科學鑑證等推理細節,亦沒有像《星際啟示錄》一般探究科學原理,因此《凶月》缺乏了偵探懸疑片和科幻電影的知性趣味,電影類型彷彿只是吸引觀眾收看的套路,而故事成為了為信息服務的背景。創作者真正想表達的是一個政治寓言:2015 年,即特朗普當選總統之前一年,美國的極右白人至上主義者會開始針對其他族裔的行動,最後種族衝突會發展成內戰。女主角就是從 2024 年回到過去不同的年份,除去那些將會發動種族戰爭的關鍵人物。


創作者的立場明顯,可想而知他們會選擇「殺掉嬰兒時期的希特拉」。當最後 Lockhart 和 Rya 之間的真正關係揭盎之後,前者更成為了 Rya 行動的核心動力。這樣明確的政治與倫理立場可說激進,也不免削減了電影透過虛擬情景啟發觀眾反思複雜課題的潛力。本來 Lockhart 作為兇手的對立方,可以質疑「為了救多數人而殺害還未犯錯的少數人」這種思路,提出其他重要考慮。然而《月下緝兇》卻是一面倒的,Lockhart 知道整個真相後便全然倒戈,沒留下多少讓觀眾細味與思索的餘地。

相較之下,例如在《蝙蝠俠:黑夜之神》中,編劇藉小丑的口對人性複雜之處有所探討,邀請觀眾體會不同人物的內心掙扎,兼顧了商業娛樂與內容深度兩方面的成效。不過,《月下緝兇》這樣結合多個電影類型去探討政治課題的手法,回應當下國族/種族主義回潮的時局,仍算是其創新之處,亦透露出荷里活創作人在商業考慮以外的社會憂患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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