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註銷用戶
已註銷用戶

.

浴缸裡的苦命女神:前拉斐爾畫派姊妹們 (上)

就像電視劇的人物關係圖,在同一班人物之間相互劃出多條錯綜複雜的感情線:親情、友情、愛情,還有姦情。這群自稱「前拉斐爾派」的藝術家,回溯文藝復興前期的畫風,抗衡當時學院派的風格主義。

他們在藝術史上一直持有 Pre-Raphaelite Brotherhood 這個兄弟班稱號,簡稱 PRB,但這感覺像韓國男子藝團的稱號卻忽略了他們當中貢獻甚多的女性。她們不單是模特兒和愛侶,本身也是具有創作力的藝術家及詩人。英國國家肖像館因此舉行了「前拉斐爾畫派姊妹們」( Pre-Raphaelite Sisters)特展,確認她們在這場藝術運動的重要性。

比較付出與收穫,她們的確付出甚鉅,從美貌、愛情、鼓勵,以致生命,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 Elizabeth Siddal。很多人都看過這幅以《哈姆雷特》女角奧菲利亞為題的畫作,描繪這個苦女子被淹死的一幕,就是以 Siddal 當模特兒。很多人看過她的樣子,卻不知道她是誰。畫家 J. E. Millais 請她在倫敦高爾街7號的畫室裡,浸泡在浴缸中。因為是冬天,畫家把油燈放在浴缸下方保持水溫,但油燈在作畫中途熄滅,害 Siddal 冷病了。

Ophelia (1852); artist: John Everett Millais; model: Elizabeth Siddal.

那時 Siddal 才19歲。她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但在家裡識字,對詩歌及藝術有濃厚興趣。她白晳的肌膚和紅棕色的頭髮吸引了前拉斐爾派的畫家們,成為了他們喜愛的模特兒。PRB 兄弟班中的核心人物 D. G. Rossetti 為她傾心,以她為主角畫出過千幅作品,又要把這靈感女神「私有化」,不許她為其他畫家當模特兒,並親授畫技,育成才女。

但 Siddal 不只是「藝術家的女人」,為別人的創作給予養份;她自己也是一個藝術家。在當時的文藝界教父 John Ruskin 資助下,Siddal 開始她的畫家生涯,其畫作在 1857 年和其他 PRB成員一起展出。在那男尊女卑的維多利亞時期,這是破天荒的成就。

就像奧菲利亞對哈姆雷特一樣,Siddal 和 Rossetti 的愛情也是苦澀的。因為家庭階級有別,Rossetti 遲遲不跟她結婚;結婚以後,因為 Siddal 久病與抑鬱,夫妻之間也隔膜日深。經歷過流產之痛的 Siddal 長年在家,擔心著Rossetti 漸漸被其他美女所吸引,孔雀開屏;她只能以鴉片酊麻醉身心之痛,越陷越深。就像奧菲利亞,為哈姆雷特一片痴心,他卻為仇恨所控,狠狠地傷害了她,最終使她精神崩潰,在河邊殘花碎落,香消玉殞。

Clerk Saunders, 1857, by Elizabeth Siddal

1862年,因為用藥過量,Siddal 在家裡斷了氣。Rossetti 找到了可能是遺書的字條,卻在爐裡燒掉,因為自殺在當時被視為一種罪惡,也是家族的醜聞——就跟奧菲利亞死後被指自殺的情節一樣。原來痛苦到極點會被視為一種罪,有甚麼比這更痛苦呢?這樣敵視別人的痛苦不也是一種罪麼?那時候,Siddal 才 32歲。在《奧菲利亞》這幅畫中,畫家加上了一朵罌粟花,即鴉片酊的原料,預告了她的悲劇。

悲痛的 Rossetti 為亡妻畫了一幅畫,以《神曲》作者但丁的靈感女神 Beatrice 為題,而 Rossetti 的名字就是「但丁」。

Beata Beatrix, 1863; artist: D. G. Rossetti; model: Elizabeth Siddal.

Rossetti 也是詩人,Siddal 也讓他給予了源源不絕的詩作靈感。他把為Siddal 而作的詩歌手稿給她一起陪葬,數年後卻後悔,從泥裡挖崛出來發表。他的詩作因為對性的描寫飽受批評,抑鬱已久的他也崩潰了。

What of her glass without her? The blank gray
There where the pool is blind of the moon’s face.
Her dress without her? The tossed empty space
Of cloud-rack whence the moon has passed away.
Her paths without her? Day’s appointed sway
Usurped by desolate night. Her pillowed place
Without her? Tears, ah me! for love’s good grace,
And cold forgetfulness of night or day.
What of the heart without her? Nay, poor heart,
Of thee what word remains ere speech be still?
A wayfarer by barren ways and chill,
Steep ways and weary, without her thou art,
Where the long cloud, the long wood’s counterpart,
Sheds doubled darkness up the labouring hill.
                        ----"Without Her"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Without Her” 是十四行組詩 The House of Life 的一部份。這組詩自1870年開始陸續發表,但 Siddal卻不是唯一的靈感女神——還有另一 PRB 模特兒 Jane Morris 的人妻誘惑。她的丈夫 William Morris 也是PRB一員,英國藝術與工藝美術運動的先鋒。(待續)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加载中…
加载中…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