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言咪语（21）

听了泽儿的话，我正想松一口气。然而，变故发生了。旁边雕像般的灰衣人猛然抽动了一下，好像突然活了起来，晃动着还在滴着血的残臂冲向泽儿。泽儿因为要跟我说话，背对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金刚杵就从后边被猛夺了过去。

她反应敏捷，立刻竖起手上的剑，往后一刺，但刹那间旁边一个小小的黑影飞速冲过来，往她拿剑的手腕上一扑，她忍不住大叫一声，剑竟然落在地上，身子也由于剧痛弯了下去，还没等她直起身来，她的脖子已经被一个瘦长僵硬却有力的胳膊勒住了。一瞬间，她的脸由刚才的雪白憋得通红，几乎喘不上气来。

是灰衣人，他用仅剩的右臂紧紧勒住泽儿的脖子，手上还拿着刚抢到的金刚杵。他个子比泽儿高出两个头，身子虽然瘦削却很有力。

刚才扑泽儿手腕的那个小黑影此时也落了地，稳稳地站在灰衣人旁边，欣赏着这突然一边倒的局势。等我看清那个黑影，身子不禁因为震惊一抖，是达叔。

达叔是我们社区里唯一的一只黑猫。全身都是黑色，也是我的主人原来喜欢的猫的毛色。他年纪很大，聪明有智慧，慈祥公平，很受社区们的猫群爱戴。虽然有两个猫群，但猫们都把他当做智慧长者。

在猫群中，他就类似于长老的位置。不管多么凶恶的猫，在他面前都俯首帖耳，心服口服。他算卦，给人建议，主持公道，还在野猫欺负我的时候救过我。我想，如果我有个慈祥的爱我的爷爷，那一定就是达叔的样子。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刚才···· 就是他咬了泽儿的手腕，让她的剑脱了手。这是为什么？

老僧人突然开了口，“阿松师父，请您让洛放开泽儿。龙丹在这里。” 黑猫眨了眨绿莹莹的眼睛，客气地回应道：“吉祥师，好久不见。”

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一直千呼万唤也不出来的龙突然暗暗地冒泡了，只有我能听得到。他说：“这就是寺庙上一代的主持，阿松师父。他当时被迫与猫灵合体，就是这只黑猫。洛后来在吉祥师父帮助下，与白猫合体后，就到阿松师父那边去了。” 达叔就是阿松师父？我瞪大了眼睛，头脑飞速的旋转着，适应着这难以置信的信息。可是，他为什么咬伤泽儿，帮洛夺取龙丹？

仿佛听到了我的问题，黑猫面对着我，以前总是看着我的和气慈祥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像冬日之湖的冰一样，冷冷地，泛着寒光，他看了看已经被灰衣人控制住的泽儿，说：“这就是来接替寺庙事物的小丫头？村里真的是越来越没人了。

洛一直想移到这个人的身体中，都失败了。人的欲望杂念跟老树的根一样交错盘杂，即使人的灵体离开了，这个身体也像是一个已经被污染了的房子，灰尘丛生，杂物到处都是，一时清理不干净。倒是这丫头带来的莲师金刚杵和金刚剑能量强，瞬间就把这身体净化了。真是巧了，正好白猫被斩杀，也让洛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人的身体。在这方面，小丫头倒是帮了大忙。”

我听了不禁一哆嗦，原来洛没有死，他已经顺利进入灰衣人，并制住了泽儿。“没错，一旦换到人身，原来山鬼头骨的咒语就失效了。可怜的小丫头，你死定了。” 黑猫淡淡地说。“吉祥师，你和龙加起来，比我也差远了。就不用费力气了。龙丹直接给我吧，我们往日交情还行，让我给你条生路，还是可以做到的。”

老僧人深深吸了口气，回答道：“没错，阿松师父，作为村里的原七位长老之一，您的力量在长老中都是最强的。我们当然联合起来都不是您的对手。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您突然决定夺龙丹，唤醒古灵？“

”古灵唤醒，会吞噬大部分灵体，在地球的很多地方，会引发极度的灵性失衡，从而造成灾难。我们藏地的村子作为地球至纯至净的灵地之一，里面的长老们一直都担负着镇压古灵，避免它再度醒来，维护各地灵力平衡的责任。难道您跟猫灵结合以后，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黑猫抖了抖胡子，表示无声的微笑：“我倒没什么变化。只不过，随着年龄增大，看事情更加透彻。镇压古灵，勉强维持的平衡，这才是违反自然。在阴阳交互，自然发展的宇宙中，一切能量会自动平衡。古灵的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必然性。一个短时间段的所谓灵性失衡，是长久的灵性平衡中的一个必然步骤。”

”你们这些眼光短浅的人类啊，只能看到有限的那么几年，十几年，几十年，能看到几百年的都会被称为凤毛麟角的智者。大多数人只是鼠目寸光，紧紧盯着眼前短短事件的利益得失。哼哼，你们自以为正义，镇压这个，镇压那个，岂不知，你们自己才是违反自然，造成灵性失衡的始作俑者。”

”你们把自己放在镇压者的高位，才造成了所谓的被镇压者。有高才有低，有所谓的正义，才有反面的邪恶。你们并不明白万物一体，此消彼长的道理。正是你们心里的失衡造成了内在能量的对立和外在事物的对抗。而你们保持和追求的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平衡状态，正是最不自然的东西。”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直视着我。

尽管在温暖的下午阳光下，黑猫眼中射出来冷冽锐利的光芒，也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即，他的语调带上了几分讥讽：“吉祥师，您年纪一大把，修行也颇有年头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所谓的慈悲，如果没有智慧，也只是狭窄范围内的愚蠢而已，难怪会被小辈杀掉。”

老僧人点点头，“对于您的目的，当然是有理的。但您利用洛的贪婪，随意杀戮，还自以为是，觉得这是纠正和维护真正的灵性平衡。借用您刚才的话，所谓的智慧，如果没有慈悲，那也只会增长自己的偏执和邪见，最终走上不归路。”

黑猫听了，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少说这些废话。你们已经输了，龙丹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要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