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票

每次和妈妈视频，都会被她的担心和焦虑拽回现实——我是被困在纽约一个出租房间里“两头的政府都会不管”的留学生。

“如果我现在有 100 万，肯定能给你买到一张’肯德基‘机场回北京的票。说是那些花二三十万买头等舱、商务舱的人，有可能会退票。你们现在这就像是去台湾的船票，是没有几个金条下不来的。“

国内的疫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开始大面积复工。然而面对一周一班的回国航班，我从来没有动过抢票的念头——这种削尖脑袋挤破头颅的事儿，从来与我无关。如果有人愿意出 100 万买票，我大概会把我的票转卖，然后继续在出租屋里蹲一个月吧。

“你们留学生应该组织起来给大使馆打电话，要求包机回国啊。”

”三十万留学生呢，怎么组织？有人打过了，大使馆的人说，你有时间跟我抱怨，还不如去抢票呢。“

”哎？你同学不是在太航上班？他能不能帮你弄上票？“

”我有同学他爸是地勤，坐了两趟都不让上飞机。他都弄不上票，在波士顿待着了。你倒忘了？“

”还是你们没用。你要是科学家的话，早就接回来了。“

“嗯” 我应和着，眼神飘忽到屏幕外。社会纪录片研究生，可能是政府最不会解救的人吧。

”没事儿，你就主要把业毕了。咱们就等疫情过去吧。你回来肯定没问题。视频行业开个公司就能赚钱了。你看那个李佳琦，随便就是一个亿。“

“嗯…”

“你看我的头发一夜间都白了” 妈妈从发根撩起自己早就靠染发维持颜色的头发，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