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ke sleep on a red-eye

印象最深的一次熬夜是大一經濟學期末考試的前夜。那一學期的所有課上我都會昏睡過去，不論怎麼掐自己的手臂都抵擋不住睏意，中了魔咒一樣。整個學期從未完整聽過課，也沒有看課本，硬是把複習拖到了最後一夜。

晚飯後去便利店買了冰的咖啡和功能飲料，獨自回到學校24小時開放的單間小自習室。房間頂燈是刺眼的冷色光，地上鋪了薄薄的深灰色地毯。放在桌上的白色塑料袋被水氣粘在易拉罐上，隱約看到罐子上的圖案。

就是讀講義吧，不記得了，教授給的模擬題到最後也沒做完。喝了高咖啡因的飲料後明顯心跳加速、開始手抖，盯著自己的手腕出神。每個小時都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早晨。有沒有先去衛生間洗把臉呢？不記得。然後去考試，然後有沒有回寢室補覺呢？

那段記憶的關鍵大概在於，後來經濟學是整學期最高成績的科目。從那以後，大腦把期末考前夜的通宵複習和好成績聯繫在了一起，不論是否必要，期末的前夜都不肯睡。

錯誤的聯繫。

過度熬夜後體能耗盡的感覺很難受，身體勉強從未來預支一些力氣出來，以不至於倒下。但又是誰規定的不許倒下呢。「把這件事做完就可以休息了」，腦中一個聲音冷靜地說。

「你必須一個人走下去。」

『這往下你必須成為世界上最頑強的十五歲少年。』

各種意象錯綜複雜地聯繫在一起。很多東西邏輯上都是錯的，但又沒力氣解開它。他人的靠近等於危險，消費等於浪費資源，記不得等於不存在。

最近偶爾翻幾頁《遠方的鼓聲》，正讀到村上去希臘的小島閉關寫作。十月份的希臘，旅遊旺季結束，天氣寒冷起來。島上沒什麼人，餐館啊酒吧啊也沒得開。村上照例每天晨跑，沿著海岸線，一路上是美麗的松樹林。當地的獵人遇到他，難以理解這位東方人何苦大清早在這麼冷的天氣中跑步。

十月份的希臘小島吶⋯⋯ 聽得我也想去那待一陣子了。

實際去不了的話，在想象中，可是隨時都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