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ters社區活動談六四」 历史的吊诡

六四，当我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股沉重就压了下来。它是两个字的历史，是分裂的源头，是无数的血泪。

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深深的历史的吊诡。

31年前，人民群众和党还处于密切结合的年代，赵紫阳 胡耀邦等领导人都对人民民主的诉求带着同情而理解的态度。而这时，血腥的镇压却突然来到。

那时也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国家反而开始经济起飞，甚至在31年后强大到现在这样的地步。31年来的中国崩溃论统统落空，以至于大陆的民众逐渐在心里justify了这个影响深远的事件。历史就是如此唏嘘。

邓小平在文革的时候饱受摧残，因此恐怕带着对“狂热的学生运动”强烈的反感。也许他在下令军队进城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却是“阻止二次文革”，可惜文革和六四却统统成为了这个党派抹不掉的黑点。一直到文革都可以小范围进行讨论的多少年后，他所执行的六四事件却一直被这个党派讳莫如深。

如果你说邓是个罪人吧，他又是最大的改革派，一次南巡讲话奠定了几十年的改革开放，造福了无数中国人民。以至于明知道邓是六四真正的拍板人，也很少有抗议者直接将帽子扣在邓的头上，而只是讲：罪恶的党。

历史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2019年，香港刚开始示威游行的时候内陆一片封锁消息，少数知道的人也多为支持和共情。直到党发现香港人不仅对党诋毁也对内陆人进行谩骂的时候，放开了管制。于是演变成了港人和内陆人的互相诋毁。

病毒开始肆虐的时候，李文亮、故宫大G、鄂A车牌 让无数内陆人义愤填膺，对政府的批评疯狂肆虐，本以为会给政府施予更多的压力，却没想到两个月后完全被Trump的不作为导致美国疫情爆发转移了焦点。

其实真的没有人知道当年六四如果成功民主化了中国能否走得更好或者更差。因为历史就是那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当你看向美丽而自由的英美法德再看回来，你会觉得这小姑娘真丑，不改革毋宁死。而当你看向依旧贫困的印度、民粹下股债双杀的阿根廷、战乱四起的阿拉伯之春的时候，你又觉得这小姑娘身材可真好。

香港人看到了31年前那些闪亮的眸子里燃烧着的火焰，那些美丽的希望将让这个国度走向自由和宽广。大陆人则看到了31年后民粹的海洋，那些将许多国家淹没窒息的无序的狂热。

香港人认为他们拥有战胜集权的力量和勇气，大陆人认为他们看到了三十年不变的稳定和发展。

没有人知道未来，因此没有人知道对错。

我们只知道，民主世界在反中和民粹中走远，煽动对立和仇恨成为了许多政客的必修课。

我们也知道，中共在独裁和专制中从不回头，今日修宪章，明日国安法。

历史总是充满吊诡，即便知道真相，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也会看到不同的真相。也许在这一天，除了铭记本身，我们更应该问问自己，在31年之后：

港人，你们要如何说服大陆民众在看到了这么多失败的民主的案例后，参与你们的时代革命？重民粹不重经济的问题是否能够解决？你们应该知道没有内陆民众的支持民主自由就没有办法真正地推行。

大陆人，你们要如何说服自己所谓的党真的会永远站在人民的一方？邓死前无比重要的遗产——废除干部终身制 已经在18年的宪法中废除，帝制难道真的是最后的结果？日益收紧的控制，和民主世界的分裂——我们明明知道自由和民主是发展的结果，却为何越离越远？

也许“不那么集权的集权”或者“不那么民主的民主”才是正常的社会政体，可惜我们这个世界却在这个历史的十字路口分道扬镳。民主的攥着民主成了民粹，强权的坚持强权成了帝制。

只有历史在不断地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