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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貝合—日本古典文學
季秋未明之月迷人,藏人少將挽指貫之裾,止攜一童僕出。
霧迷阡陌,不見人影。曰:「若能尋得意趣頗深之處則妙哉。」
不多時,至某人家,林木秀美,又傳來幽幽琴聲,心甚悅。繞塀而行,欲尋破敗處潛入,不得。嘆道:「不知何人奏琴…」雖心中不甘,然束手無策,與往常一般使童僕詠之:
未明時分的這妙音竟引得我忘卻前行目的
少將心急難耐,期屋內注意,終不能,可惜可恨,只得前行。又有一人家,童女四五人往來疾驅,容姿清麗,又有童男等出入,捧盒,袖上置文,美不可喻。
少將欲知詳細,遂避人耳目入之,立於芒草叢中。見一女童,年方八九許,面貌不凡,著薄紫、紅梅衣裳,懷抱琉璃壺,內有小貝合些許,自彼處疾走而來。
看得出神,衣袖卻教女童看去,無心道:「此處有人。」
少將忙止之,曰:「有事而來,特避人耳目,請借一步…」
女童聲脆如鳥鳴:「正為明日之事忙亂…」便欲起身而行。
少將念其有趣,便道:「因何事而如此忙亂?如有我相助,定獲益良多矣。」
聽罷,女童止步,道:「我處主人與一姬君賽貝合,連月來四處收集。彼處有大輔君、侍從君相助,然家主僅一胞弟,百籌莫展,正遣人往姊君處,耽誤不得。」
少將云:「可容我自窗隙一睹家主容姿?」
「不可,若語人,必見責於母。」
「可笑,我並非長舌之輩,家主輸贏盡決於我心,如何?請罷。」
女童年少,未經事,聽罷,曰:「如此,請勿離去,為你尋一蔽處,趁時候尚早,這邊請。」
於是帶至西側便門堆置屏風處。少將心有所思:「不善,竟托於幼童,若教人發現,實屬不妙。」卻一邊窺之。
見童僕十二三人,年十四五許,芳華難掩。其中亦有方才女童,眾人忙亂有加。或將貝殼裝入小盒,或以蓋蔽之。此時,母屋簾內帳端輕啟,中有一人,年正豆蔻,綠雲拂額,不似凡俗,著萩(外蘇芳內青)、紫苑色(外薄紫內青)衣,托腮垂目,似有所哀。少將亦心憂,思忖所哀為何。
又見一孩童,約總角,與帳內人年歲相仿。隨意著朽葉(外赤黃內黃)狩衣,二藍(藍與紅)指貫,取一紫檀盒,較硯盒稍小,精美無比,內有貝合,亦非凡品。
使人呈與帳內,面帶羞色道:「遍尋貝合,求於承香殿女御,得此。又聞侍從君言,大輔君得藤壺女御相助,彼方全無所漏,適才途中即思如何為好。」
聽罷,帳中姬君愈發無助,嘆曰:「偏偏說出此事,原本亦無料想,可知彼方如此鄭重…」
「早應料及,彼方竟求於內大臣夫人處,若萱堂健在,亦不至如此…」弟君竟將泣涕一般。
少將看得入迷,耳邊卻聽得方才女童道:「東殿姬君至,請避之。」於是藏於母屋旁塗籠內,眾人無覺。
眼見彼姬君,稍長於前,服山吹(外薄朽葉內黃)、紅梅(外紅梅內蘇芳)、薄朽葉(表赤黃內黃)衣,綠雲雖美,但丈幅些許不足,遜於前。
「弟君所求貝合,不知何處?只因你早說不求人助,令我亦懈怠,竟絲毫無獲,以至懊悔,如今分些與我可好?」其神洋洋。
少將心生怨念,思:「如此,定助那姬君得勝…」
但見姬君端坐答曰:「我亦未求於他處,弟君更無貝相與。」神情可愛。
東殿姬君環視一番,即歸。
此時,女童攜三四人,向少將藏身處念道:「母親常時所念觀音經,使家主無負於此。」其模樣頗有趣。少將慮其道出實情,只見女童向遠處去。便以輕聲詠道:
無需嘆息徒勞無功(沒有貝合),白浪定會相助(送來貝合)
卻被眾人聽去,「可曾有聲…」
「不知何人所言…」
「可是觀音顯聖…」
「妙事,應秉於姬君…」
七言八語,又蓋驚恐,相攜走去。
少將不禁慌張:「凈說無益之言,幾現身於人前。」
女童亦慌亂,至於母屋,秉:「如此這般祈禱,佛即顯聖言云雲。」
姬君亦驚亦喜,不再托腮:「果真?教人不禁怵懼。」其秋波微微,目盼生潮,美艷動人。又玩笑道:「若此天井落下貝合,即作神佛功德。」著實可愛。
少將觀之,心思:「早日歸去,定助此姬君得勝。」
惜白晝無術離去,伏避四望,混於夕時霧中脫身。
使造不凡洲濱一座,玲瓏蘊秀,置小盒,內盛貝合,亦金銀繪飾,附小字詠歌:
若心寄白浪,白浪亦將以真心相寄(送來貝合)
令侍從搬送,曉時至於門前。見昨日女童,笑道:「誠不欺你邪。」
取懷中小盒,付與女童,不忘叮囑:「置於姬君處,使無人知其來處。且容我觀今日之事,亦或可相助。」
女童喜上眉梢:「昨日那處,今日更無他人。」言畢即去。
少將使人置洲濱於南廊,悄聲入室,觀之。
見年若童僕,二十人許,衣裳鮮亮,開窗言喧,疑洲濱。
「何人為之…」
「並無人可為,噫,可是昨日祈禱,神佛顯聖。」
於是皆歡喜融融,少將亦心悅而覽。
註解
貝合:收集各類裝飾的貝殼,比賽精美程度,古代日本貴族常見消遣。
洲濱:古代類似盆景類裝飾,題材多為海上仙山等寓意吉祥。
衣服色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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