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雾突然不愿意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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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雾突然不愿意上学了。

在某个送小雾上学的早上，小雾在出家门不远的林荫道上，突然大喊一声，“我不想上学！”随后拔腿就跑。这条路两边都是黄桷树（也可能是小叶榕），是下坡路，于是小雾跑得不费力气，却也很快。他的妈妈在身后焦急地追着。下坡之后便是人多的街道，人群和两边的商店像是约好的一样，迅速且高效地代替了行道树和安宁。跑过几条街之后，无从得知是小雾累了想歇息，还是不想跑了，妈妈追上了小雾。

从那天起，小雾说什么也不肯去学校了。

他的父母很错愕。“难道是因为前两天的批判？期中考试没考好！”

其实期中考试成绩，父母不是从小雾口中得知的。现在的学校都给家长建群，在QQ上，老师和家长互通信息。期中考试成绩一出来，班主任黄老师就挨个给家长通知了孩子的成绩。其实重要的也不是分数，小雾的年级名次下降了200名，从“中等”变成了“中下”，在班内也不幸成为了“倒数”。父母知道小雾敏感，也没直接去问。在家里，“期中考试”成了一个被忽视的话题。没有人主动提起。小雾照样上下学，奶奶按时做饭，普通的日子一天天前进。

反倒是有一天，小雾在晚饭后，妈妈监督作业的时候，主动提起了已成历史的禁止话题。他向妈妈表达期中考试的失利，表达自己的难过，还提到自己努力了结果却成绩退步的烦恼。

妈妈好像早就料到这个时刻的来临，有些戏谑地说，“早就知道成绩，现在才说？”小雾低头不说话，他的头很低，仿佛必须垂到地面才能呼吸。妈妈接着问，“你真的努力了吗？如果把打游戏的时间放在学习上，是不是会考得更好？”小雾点点头，其实不算点头，因为他的头实在太低了，又得保持呼吸，看起来像向上提了两下的秤砣。

期中考试的话题到此为止，妈妈和小雾都没有再说话。

“可我并没有责备他啊！”妈妈的声音打断了爸爸的思考。从期中考试的成绩，得出不上学的结论，未免有点站不住脚。“也可能是一直以来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吧，”爸爸叹气，“他又一直考不好”。

不上学的日子，小雾在自己的房间度过了大部分时间。睡觉、看手机、看《哈利波特》、打游戏，其实做的事情一点也不少，只是和学校无关。

小雾的奶奶话不多，但也不少。“你不上学，看你以后怎么办！”小雾当没听到，吃完饭转身就要回房间。妈妈跟上去，轻轻关上了小雾的房门，好像所有动作必须温柔轻盈。“感觉好点了吗？你看，小雾，初中读完了得读高中，高中读完了得读大学，不然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呢？我们家不像王云，他爸是锦绣首富，我们没矿啊。”

小雾别过头去，又转了回来，没说话。妈妈接着说，“已经一周没去学校了，心情也调节地差不多了吧，下周去上课吧。”“不去。”小雾的嘴巴立马蹦出两个字，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斩钉截铁，一听到“上课”，就回复“不去。”

小雾小时候想要玩具的时候，父母也是这样的斩钉截铁。

小雾不上学的第二周，父母的愁容在小雾看不到的地方多了起来。“难道她真的不上学了？”在公司，爸爸对妈妈说，“不知道，要不我再去问问老师吧。”爸爸立马同意。他们那时不知道，可能现在也不知道，小雾或许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但他在15岁的时候，唯一肯定的事情就是不去上学。

我们知道，马不愿意踏步的时候，你可以鞭打它，在堆满一捆一捆稻草的马厩，你打它，再给它喂粮食，它会走，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小雾最近一次挨打，是因为被爸爸发现，每天道过晚安之后，他偷偷起床玩游戏，对质的时候，他死活不承认。“叫你撒谎！”爸爸打他的屁股，还要去脱小雾的裤子，小雾拼命挣脱，想远离脱裤子的那只手，但同时又要抵挡落在屁股上的巴掌。她不得不扭曲手臂和后背，好不容易摇晃着跳了起来。

小雾飞快地打开房门，右转，再左转，回身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