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顥熹
羅顥熹

本名羅顥熹,理工大學中國文化學系本科畢業,現於中文大學哲學系就讀文學碩士,興趣多元,對明清哲學、文學、歷史有所深究,近年涉足東亞政治、公共政策、倫理學及近代中國史之議題。

重考文學與歷史的唐高祖形象

(编辑过)

【原文曾在2018年8月於Instagram公開發表,現轉發於此,是涉及我在Instagram寫的「心舟隋唐史初探」,不經不覺已經寫了接近五年。】

今年二零一八年碰巧是唐朝開國一千四百周年,似乎要趕快寫起隋煬帝部分,以便六月十二日(公元六一八年西曆此日,李淵受襌稱帝建立唐朝)下啟唐朝開國。但有一個人在隋末唐初這一個亂世出英雄的時代,我們不能置之不談,就是唐高祖李淵。

作為關隴集團成員、隋煬帝表兄、唐朝開國君主,李淵有其傳奇的一面。他不同於隋文帝奪天下於孤兒寡婦手中,他的創業路很有特殊性,當時群雄並起,大多是農民起義。大多人都認為李密是那一位受天命眷顧,有誰想到最後是李淵取得天下。李淵是政治集團內部造反,起兵時力量不強,卻能直奔關中,進取隴西,奠定唐朝統一基礎。(關於隋末農民戰爭、唐朝統一戰爭,《隋唐史初探》將有詳述。)

在文學、歷史的塑造下,李淵的性格似乎令人感到他不是一個開國君主,但若細看他早年經歷甚或其他文獻如隋唐嘉話、大唐創業起居注你不難發現李淵有其潛質、能力,成為能臣或明君,而時勢造就他,把他推上帝王至尊之位。


李淵之所以為人批評,主要還是針對其處理儲位之爭的方法。唐朝立國李建成、李世民均有大功,從「立功」原則選儲兩者均不分上下;但立長卻是關鍵、客觀、理性的準則,長幼有序,立建成為太子絕對合乎宗法禮制。


然而立儲後高祖更多派遣世民出戰,攻薛氏父子、王世充、竇建德,平定劉武周均由其主戰,唐朝一半國境可說是由世民打下來。世民因功封秦王,官拜太尉、尚書令等朝廷最高要職。高祖甚至因其功高無官可再獎,特設「天策上將」一職,允開天策府,建立自己智囊團。以至世民陷入功高震主的困境,天策府和一大批降將支持世民,而跟隨高祖創業的大臣則支持高祖、建成。


基本上肯定武德六年以後兩個集團矛盾漸趨白熱化,終於引發玄武門之變,兵刃相見。世民在手下游說下以自保為由殺死兄弟,最後得到儲位,更在不久登上帝位。近年有不少學者認為,玄武門之變乃唐朝第二次建國,因為政變促成管治集團洗牌,一大批政變功臣晉升取代建國元勳治國。(玄武門之變一事內有很多值得討論處,如政變預備、政變過程、高祖事後處理、政權轉移、禁軍在政變取態等,唯此處不能細論,故待《隋唐史初探》再作處理。)


圖中引文乃宋人司馬光評價是次政變,他首先肯定遵守禮法的必要,亦指出高祖得天下世民出力不少,值得立其為儲。他滿懷感嘆說高祖、建成若能稍有政治智慧,便不會發生兄弟相殘,開有唐一代宮廷政變之先例。文中所言「中、明、肅、代」(明即唐玄宗,因其諡號故史料多稱明皇)乃指向盛唐時期因皇位而發生的政變,包括恢復唐朝的神龍政變、中宗太子重俊政變、唐隆政變、玄宗先天政變、馬嵬事變以及玄宗、肅宗去世前的西內風波。


《資治通鑑.唐紀》作者司馬光點評玄武門之變:

臣光曰:立嫡以長,禮之正也。然高祖所以有天下,皆太宗之功;隱太子以庸劣居其右,地嫌勢逼,必不相容。向使高祖有文王之明,隱太子有泰伯之賢,太宗有子臧之節,則亂何自而生矣!既不能然,太宗始欲俟其先發,然後應之,如此,則事非獲已,猶為愈也。既而為群下所迫,遂至蹀血禁門,推刃同氣,貽譏千古,惜哉!夫創業垂統之君,子孫之所儀刑也,彼中、明、肅、代之傳繼,得非有所指擬以為口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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