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工人的哀歌︰《做又死，唔做又死》（If I Don't Work, They Kill Me, And If I Work, They Kill Me）

《做又死，唔做又死》（If I Don't Work, They Kill Me, And If I Work, They Kill Me，dir: Raymundo Gleyzer，1975）

尊尼特普最近的電影《毒水曝光》（Minamata，2020）講到無良工廠毒水害人，其實不單在日本，在六、七十年代，世界各地都有類似的慘案。阿根廷左翼導演格萊澤的這部紀錄短片拍的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外圍城區的金屬工廠，當時發生多宗工人「心臟病發」死亡事件，其家人也多生怪病，揭出廠方長期任由鉛毒外流惡行，做就毒死，唔做就餓死，工人們遂聯合反抗，罷工、遊行，組織公社互相照顧吃「大鑊飯」（communal pot），對付工廠老闆，對準資本主義，行動偏向左翼，卻觸動了右翼軍政府神經，雙方街頭對峙，衝突連連。這部紀錄片在法國曾與尚盧高達的《中國女》（La Chinoise，1967）在影展節目中前後合映，對照討論，格萊澤卻嫌高達難以理解，毛主義不易消化，他愛走進群眾直接行動，《做又死，唔做又死》短短的二十分鐘就絕不高玄毫不囉嗦，專注拍工人們的對話和生活，穿插諷刺歌謠（片題正出自歌詞），最後一同走上街頭直擊抗爭，呼籲工人戰鬥到底。「工人必勝」之類口號聽來太過樂觀簡單，其實格萊澤深知凶險所在，影片中就提到一直支持工人的議員（Rodolfo Ortega Peña）被親軍政府組織刺殺身亡，本片就是為了向他致敬。更不幸的事實是，《做又死，唔做又死》結果就成為導演的最後作品——格萊澤翌年慘被消失，一般相信是被軍政府抓捕虐待致死，下落不明。那幾年間「被消失」的阿根廷人民數以萬計。格萊澤作品不多，多是紀錄短片，只有一齣長片，但深深影響了羅查（Glauber Rocha）等名導，值得更多注視。

戲名這般譯法，相信還算合適吧。這部紀錄片現獲 Media City Film Festival 回顧選映，可在網上免費觀賞至 6 月 10 日。這是導演簡介與影片連結（附英文字幕）︰https://mediacityfilmfestival.com/thousandsuns/raymundo-gleyz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