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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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遊戲和玩的更多可能

《遺忘工程師》遊戲製作筆記(4): 得意的一天


六月裏香港還很熱,我約了之前一份工作的老闆在中環諮詢一些商業牌照的問題。見面寒暄,他說:「給自己當老闆感覺怎麼樣。」我忙着找座位,想也沒想就說:「太累了,給自己當老闆完全沒有偷懶的機會。」他反問:「就是說,之前在我那邊工作的時候你嚐嚐偷懶了?」我不假思索:「當然了。」

笑話好笑很多時候因為它是真的,其實從事創意工作,工作和休閒的界限很模糊。哪怕你不在案頭,心裏可能還在想着如何九轉騰挪已有的素材,做更好的文章/視頻/遊戲/播客。但又不能強說愁,因為本身是有樂趣的。而小的創意作坊更是如此,個人的吸收產出速度極高,看色情片都在學習機位和剪接,大腦無縫對接。

小工作室的一天掰碎了可以當一個星期使。譬如剛剛過去的星期四,雖然起床已經十點多(給自己當老闆還是要有些福利的),先回信搞定一些發行宣傳的事情,然後和製作人打電話彙報下進度,再搭地鐵去九龍塘地鐵站和這天見到的第一個有趣人會面——圍棋手+電吉他手瑞典人查理。

前幾天的一片開發日誌邀請人在香港對聲優感興趣的朋友前來試音,之後轉到我在中文大學工作時的一個視覺研究碩士微信群。有個好心的學妹立刻推薦了查理,說再合適不過。我在微信問查理:「你都打什麼遊戲啊?」他說「最老的遊戲。」我以為是星際還是紅白機,結果他揭曉謎底——「圍棋」。查理是瑞典的圍棋冠軍,現在在香港幾家棋院教圍棋。巧在我的搭檔關子維也是圍棋迷,經常和我說羨慕圍棋規則的優雅與簡潔。我們一拍即合,就約了星期五見面。

這天我們工作的空間人很少,索性就買了咖啡去茶水間邊玩邊聊。查理打開我們其中的一個試玩版本說:「我可以胡亂按嗎?我是FPS玩家,行動比較狂野。」手上已經操作不停,順便幫我抓抓bug。每個人玩遊戲的時候如果身邊有個鏡頭觀察,相信放在一起看也是一部《人間喜劇》,打同一個遊戲,能打出一百個樣子。查理是娛樂性極高的那種玩家,他會和畫外音嘮嗑,還會不斷加評論音軌——「奇了怪了,記憶碎片在哪?哦哦哦,找到了,我怎麼感覺是在清理自己的腦子和煩惱。」又偶爾會說一些金句:「這是一部禪宗科幻遊戲。」



試玩結束,關子維也來上班了,果然他們一見如故,不停跑題,一個說想做第一人稱視角圍棋遊戲,一個說想要做轉換裏外位置的魔方,又一起讚美圍棋「好純粹啊」、「好美啊」。我屢經提醒才回到正題——配音。查理士瑞典人,但沒有特別重的瑞典口音(有點想德國人說英文那種),形象又很像科技公司裏講究生活方式的年輕高管,於是我們很快定下他的角色。敲定時間時,他提到自己也在做樂隊,半funk半pop。我忽然想起來可能我們愁苦已久的錄音棚問題可以找他解決,結果他說香港錄音棚不但很貴,還總是有空調收音的問題,他說:「還是diy吧,找點床墊、沙發墊什麼的。」又給我們發了一堆他們樂隊diy的錄音棚。大家越說越開心,三點多查理一看錶:「糟了,我四點鐘要去棋院上課,我先走了!」


本來這天下午我們是要繼續做關卡設計的,但查理的diy建議讓我們有點激動——早晨不吃飯直接喝咖啡會讓你更加high。我放眼環視四周,發現得來全不費功夫,開放工作空間裏就有有毛氈墊的移動沙發座椅。因為關子維是麻省理工建築系畢業的,所以我們一直在麻省理工香港的空間工作(聽說過駐地藝術家吧,我們是「駐地企業家」,大概就是去別人公司辦公的企業家)。這裏常常有各種科技bootcamp,以及和我們一樣的科技團隊(比如隔壁嚐嚐給我蛋撻吃的AI輪椅團隊),所有的傢俱都可以移動、重組,跟積木一樣。我們馬上動手開始搭建自己的毛氈錄音室。可是香港該死的中央空調還是無孔不入,多麼吸音的環境都擺脱不了這種噪音。我們在空間四處亂轉,地方沒找到,到找到一個宜家的小地毯。關子維看看查理髮給我們的一張圖,計上心來,把地毯搬進茶水間,用椅子和地毯搭了一小面吸音壁,試試先。


到四點,Grace 也來了。Grace 是還在上中學的女高中生,喜歡動畫和繪畫,在父親介紹下每週四來我們這裏兩個小時,學些動畫人物設計的技能。我們遊戲中有個角色並非畫家,但是小時候很愛畫畫,於是Grace就扮演起這個角色,構思一些孩子的塗鴉——「我用左手畫就很孩子氣」。雖然只有十六歲,但她是個非常淡定的女孩子,很少一驚一乍那樣。關子維觀察到這點,有此提議也許Grace可以為其中一個這樣性格的年輕角色配音。今天萬事俱備,剛好她又來,就試試吧。


於是我們酷酷的小畫家和酷酷的藝術家就埋頭在一塊舊地毯前試音了。音效還要後期處理,Grace的聲音果然有我們想要的特質——敏感但是淡定,小心但也有自己的意見。再加上星期一來玩的方恆同學,這個星期效率好高,搞定了三把聲音!還錄了不少好玩的視頻。



五點試音結束了,我們回到自己的工位(就是三張大桌子的三邊),Alan(關子維)繼續關卡建設,我和Grace開始分析人物、決定繪畫素材。感歎我們這周很辛苦——我們週週都很辛苦,剛好週六有朋友在自己的空間放科幻動畫片,就一邊積極工作,一邊商量週六出去玩。


這大概就是工作室人來人往的又一天。好像做了不少事情,又好像還有更多沒來得及做。


轉眼已經七點多,差不多是時候回家下圍棋、打三國殺的時候~


不知道我們的工作狀態和其他工作室會不會相似,如果你對我們的遊戲和工作室感興趣,歡迎來戳我哦(https://www.instagram.com/forgetter_thegame/)。星期四晚上我回家還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最終買下了我們工作室的域名,我們的名字叫「有時修道院」(Sometimes Monastery),網站是sometimesmonastery.com,網站正在持續建設中。如果你對我們的遊戲理念感興趣,或者想和我們聯絡,以後一起玩,可以留言,或是在ig戳我。


而至於我們為什麼要起這樣的名字,那就是下一個故事了?


週末快樂哦!




ps 如果你在香港的話,查理的樂隊The Funkaphones,這週六晚上九點在蘭桂坊有表演,可以去聽聽同埋say hi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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