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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像中發現藝術的無線可能

深度解析:我們為什麼喜歡看喪屍片?

星期五言:我們曾經在《末日的狂歡:十大“喪屍電影”推薦》裡提過,西方喪屍題材電影淵源有三:一是西方宗教裡的末日之說;二是創作者對社會和人性的悲觀情緒;三是喪屍電影對黑色電影的繼承與演變。而這三點決定了喪屍電影的三大特點——無政府主義、暴力、陰暗。當然這是從文化角度來講。

至於喪屍電影的故事套路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無非就是那些冒險、恐怖、公路等類型片的套路。如果這種故事套路加上喪屍片所具有的無政府主義、暴力、陰暗基調,還能框到更廣泛的題材裡,比如說病毒、瘟疫類電影。

那麼這種單一的故事套路為什麼能讓喪屍片幾十年如一的找到其受眾群呢,或者說,喪屍片背後到底表達了一種怎樣的社會情緒,本篇文章來深扒一下。

再者,如果我們把喪屍看做是一種象徵意義的病毒的話,那它的隱藏情緒對我們的警示價值就更大了!

文/太虛宮 圖/來自網絡

一、喪屍片裡爆的到底是誰的頭?

大家可否留意過喪屍片裡那些喪屍共有的外表特徵,本人總結有三:

1、喪屍都很醜;2、喪屍都咬人;3、喪屍都穿著衣服(準確的說是穿著身份象徵的職業裝)。

▲《行尸走肉》第二季剧照

這三點看似都是廢話,但請大家注意:但凡哪個喪屍滿足的只是其中的兩個特徵,那我們可能對其心生的只是躲避遠離的欲望了。而若這三個特徵合到一起,我們便又生了另一種欲望:幹掉它!喪屍片的“爆頭”的由此而生。

▲《丧尸乐园》剧照(2009)

再仔細看所有喪屍片片裡喪屍的穿著,你會發現那幾乎涵蓋了現代社會各行各業的職業裝束——從醫生、員警到學生、老師,從白領到藍領,從男人女人到老人小孩兒……沒錯,喪屍片導演將醜陋、危險與這些社會身份捆綁到一起,再讓那些沒被感染的人把它們幹掉,從而對觀眾產生了暴力美學式的引導。

那麼這種引導暴露出的背後的東西是什麼呢?

顯然那是一種宣洩,一種現代人對工作、對生活、對社會身份的一種不滿的宣洩。現實中我們不可能爆哪個不喜歡的人的頭,只能擱到電影裡了。

二、喪屍片裡的政府和媒體都哪去了?

那麼,喪屍片裡的人為什麼可以肆無忌憚地打僵屍,或者說,那些人為什麼非得自己動手幹這髒活累活高危活呢,原因很簡單,片中的所有社會體系都崩潰了,從政府到媒體再到醫療司法……換句話說,社會處於了一種“無政府主義”狀態。

▲《生化危机》剧照(2002)

對於喪屍片中的人物來說,似乎打僵屍逃荒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生存之路,但對於觀眾看喪屍片的這個行為過程,坦白講,那更像是一種無政府主義的狂歡。它代表的是一種徹底自由的狂歡,是沒有法律,沒有約束的徹底放縱,同時它代表的也是一種大眾對媒體、乃至體制的一種不信任、進而想要脫離管制與欺騙的情緒。

▲《隔离死城》(美剧)剧照(2016)

(注:這部美劇算是現實版的《行屍走肉》了,它幾乎涵蓋了所有疫情發生後可能出現的問題,包括封城、內鬥、隱瞞、欺騙、無政府主義、陰謀論等等)

注意,我認為導演對這種情緒的把控目的是商業性與思想性並進的,因此喪屍片的社會價值也是具有兩面性的,管控者篤信大眾情緒在特定空間裡得到一定程度的宣洩是有益的。

三、為什麼自己被咬後要咬別人

喪屍片可不止是一個大眾情緒的體現,畢竟那些行屍走肉代表的也是大眾。

從這個角度來講,喪屍似乎反映出的人性更具現實性——他們先是被咬,然後又去咬別人!正如現實中被老子教育大的人結了婚再用同樣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孩子,被非法集資騙了錢的人再發展下線騙其他人的錢,在上級面前北訓反過身再罵下屬的中層領導……

▲《恐怖星球》剧照(2007)

這種“被咬後再咬別人”的行為在我們的疫情期間得到了更極端的暴露,如那些往社區電梯裡吐口水的患者……

我們在譴責這種“被咬後再咬別人”行為的同時,別忘記一點,“反社會人格”不是天生的,不是沒有其滋生土壤的,而這種土壤(或者說環境)是什麼呢?在喪屍電影裡我們能找到——那是社會體系(包括政府、醫療、司法、社區、教育等)的無能造成的,是大眾無信仰或信仰喪失造成的。

因此,在電影中打死一個僵屍也好,在現實網路中人肉一個往電梯上吐口水的患者也好,這僅僅只能滿足一點點個人情緒的宣洩,而杜絕這種反社會行為可不止靠一個輿論譴責!

這就是僵屍片帶給觀眾的一種反思,在宣洩情緒的同時去反思,在極端情況下,這就是一個試驗場,人性在這種情況下會出現什麼?那麼法律和約束,教育和道德的責任就在於這裡。

四、喪屍偏好與其象徵性

回到喪屍電影上來,如果把片中的每一個喪屍當做是一個“病毒攜帶者”,那麼這個病毒應該有著更廣泛的象徵性。我們來看電影裡的喪屍除了咬人還有什麼別的共性——

1、喪失都愛紮堆兒;2、喪失咬人前不會思考,更別說有辯證意識;3、喪失都有一個主流社會大同的身份。

▲《丧尸乐园》剧照(2009)

如此看來,任何把喪屍和現實中的某一類具體的人捆綁在一起的行為都是一種歧視(注:部分喪屍類型片將人與喪屍的關係引到了人權的概念上來)。除非那是一種象徵性的東西。

而說到廣義象徵性上來,那麼沉迷網路的、篤信商業勵志的、推銷網遊的人都是一種病毒傳播者了!

賈木許的《喪屍未逝》(2019)是這種思想表達的最好體現,他把喪屍跟當下的“流行”捆綁到了一起,從而表達出對商業社會的擔憂。

五、喪屍片中的傻白甜、犬儒及陰謀論者

喪屍片中有三種人:

第一種 是絕不相信危機會到來,堅決相信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這種人最容易成為隱瞞者的幫兇,最容易被咬,也是最容易助長事態惡化並拖累別人受害的。這些人我們稱之為“傻白甜”。(他們通常最先變成僵屍。)

第二種 通常是知情者,在某個機構內擔當某個職位。然而他們卻表現出了一種兩面雙性的分裂人格——他們一邊維護著一種謊言,執行著不得不執行的命令,另一邊在災難中趁火打劫,為自己鋪好了後路。我們把這種人稱為“犬儒主義者”。(這種人在喪屍片中通常下場也都不怎麼好。)

第三種 人很奇怪,他們的心態有點像“觀眾看喪屍片”(娛樂性大於思考性),正如之前所說的那種“無政府主義者的狂歡”,他們為了早點看到“肇事者”的下場,不惜省略辨偽求真的環節,也不去考慮新聞資訊其雙面性可能會對普通百姓造成的人道災難影響。正如法國大革命的那些憤怒的群眾,他們只想看到路易十六和瑪麗王走上斷頭臺……這類人的政治身份遠遠大於其社會職能,我們把他們稱為“陰謀論者”。

以上三種人,你幾乎能在任何一部喪屍片中看到。在電影,這是一種人設佈局,在現實,這便是“眾生相”。

▲《活死人黎明》剧照(2004)

當然,在這三種人之外還有一部分人,他們還沒到被拉去站隊的地步,他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求真理、活下去。

六、喪屍片裡的希望:憂患意識

你若問我喪屍片對現實的最大價值或可取之處是什麼,我一定說那是“憂患意識”。這種憂患意識幾乎貫穿所有喪屍片。

事實證明,電影中那些憂患意識最強,並能把這種憂患意識上升到防衛措施的人通常是活到最後的人,他們也是我們在喪屍片中能看到的希望。

▲《丧尸乐园》剧照(2009)

這種憂患意識在我們中國千百年來就已經有了經典名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其實正是憂患意識讓人類萬年的進化中成為了地球食物鏈最高端的族群。也是憂患意識,讓人類躲過了一次又一次浩劫。這對國家更重要,憂患可以安邦興國。

僵屍片的價值在於警醒和災難片一樣,當某種災難突然降臨,人類或者某個國家,某個地區的人如何自救?我們有句老話就是要把最壞的情況算進去,到了臨場才步慌亂。很可惜,到了現在,很多人並不認為是這樣。

當然,僵屍片裡也有陰謀論者,這些陰謀論者是一種極度不信任群體的存在。他們代表一群人,但是決不能簡單粗暴消滅這種人,這種人抱著極大的憂患意識,驚醒那些歲月靜好者。他們是人類在溫室生活中的警鐘敲響者。

僵屍片或者災難片就如我們前面所講,是一個巨大的試驗場。是導演、編劇、演員進行得一種社會思考。最後回到電影上來,如果我們能在得到喪屍爆頭的快感之餘,獲得一點憂患意識,那麼電影的價值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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