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終於，在清晨的海灘上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

沒有頂級作家專屬的書房，想像中要有一大片落地窗，桌子倚靠著窗邊，寫作的同時還能欣賞窗外的綠樹或白雲，感覺似乎靈感可以在那種地方獲得無止盡的泉源。但能在廣袤無邊的地平線前寫作，我想也是最頂級的享受。很感謝這裡的海岸剛好位於卑南溪出海口，坐在石頭上離浪花還有約100米的位置，河流就夾在我和大海之間，可以同時浸營在兩種截然不同的自然氛圍之下。唯一的問題是自己不太習慣坐在硬梆梆的石頭上，並讓筆電真正的符合他的英文字義般，躺在我的大腿上，這姿勢不知道可以維持多久，我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打直後背上的脖子。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海平面上的日出，出門前還抓不著太陽升起的時間，只覺得天空翻白了起來就是太陽已經過過地平線的象徵，不過直到真正看見那金黃色的晨曦冉冉升起時，已經在海邊又過了將近半小時，時間大約是6點35分。原本以為天氣不好，只能微微的感受那穿透雲層泛黃的陽光，但老天爺在地平線上開出了一扇短短的窗，大約只有短短的三分鐘，讓太陽升起時有一段最耀眼動人的時分，然後才進入厚重灰白的雲層。我看見一小片緩緩航行的船就這樣航行在日出灑上的金色航道，幻想著自己如果也這樣乘坐在那條船上，感受到的會是甚麼樣的世界。

還是一樣，鏡頭的畫面永遠無法捕捉任何一幕經過瞳孔所帶來的感觸和生動，好比用有限的樣本去估算群體的真實面貌一樣，我們永遠也無法呈現每一刻當下最真實的過往，只能靠著拼湊或構製去模擬記憶中那深刻鮮明的滋味。

已經不再想要在這個時間走進去辦公室了，寧可坐在家裡在好好運用屬於自己的一小段創作時光，或者來海邊漂流在一段一段浪潮的旋律。周邊有寥寥幾位和我一起看日出的年輕人(阿，我是年輕人嗎?)，他們有的和我一樣用有限的框架去紀錄這新的一天的到來，有的則使用了昂貴的攝影器具去描繪這獨特的畫面。不一樣的是，雖然我沒有專業的攝影相機，也只能用有限的框架和快門，但我還添加了文字的構圖，用想像去描述我所看見的細節。雖然可能描繪出來的圖像也如同手機的小鏡頭般侷限，不過就當作是一種練習，練習著去聽河流告訴我甚麼，練習著去聽海要告訴我甚麼，練習去聽日出要告訴我甚麼。

就像在課堂上，我們永遠沒有辦法讓筆記跟上老師講解的速度，只能用最專注的精神去掌握迴盪在教室裡的重點，此刻的我，抓到的筆記可能也只有標題而已。

202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