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創作

今年（2023年）3月1日，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全球華人寫作中心，公佈第35屆梁實秋文學大師獎首獎名單。散文大師獎由香港作家董啟章先生（下稱董生），「以《董啟章隨筆集》(包含《狐狸讀書：董啟章隨筆集一》、《刺蝟讀書：董啟章隨筆集二》) (聯合文學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榮獲首獎。」［註1］這套書，以及在港出版的《非常讀》，都是收錄董生在明報周刊的文章。

董生寫文章的確比他的小說「易入口」，而他為書寫推薦序更是引人入勝，甚有「請君入甕」之效。《非常讀》最後四篇，收錄他為四位香港年輕作者寫的推薦序。有董生寫推薦序的書，自然是得到大師的「加持」。的確，至少要讓大師覺得好故事，才能得到大師的青睞。有時候跟書友說，董生應該出版一本結集他寫推薦序的文章，應該都會好好看。

今次介紹的兩本書，都是有董生為作品寫推薦序，分別是《一直到彩虹》及《金耳山奇遇記》，作者是黃敏華。

我對她的名字感到十分陌生。無他，幾年前我才開始狼吞虎嚥地閱讀香港文學，不認識實在必然。根據資料，她曾獲第二十四屆青年文學獎小說高級組亞軍。作品亦收錄在《香港短篇小說選1996-1997》、《2001中國香港最佳文學小說篇》等。這兩本小說，是她在加拿大溫哥華的創作。

《一直到彩虹》是講述一個家庭煮婦、一位媽媽，無聲無息之下，離開了她的丈夫，她的一對兒女。究竟為什麼她會離家出走，書中5組人：查案的警察、社工、中學同學、按摩師以及丈夫，從他們的角度，重塑這位母親的性格、日常；與此同時，亦透過他們，理解這5個人背後的故事。

家庭主婦應該是最沒有個性的職業，或者說，本來有的，都被生活磨滅。相夫教子，是中國社會給予婦女要做的，至於回報，好像沒有提及。也許回報，比任何職業都來得長——直到兒女長大，事業有成。但過程的細節，沒有太多人理會。

書中夾雜了廿四篇散文，是回應《肥瘦對寫》。事緣董生當年與駱以軍以信件方式創作。書出版後，董生寄了一本給黃敏華，怎知她越看越覺得他們並不清楚事實，所以有衝動想回信給他們。［註2］當寫完這廿四篇回應後，她重拾寫作。而這廿四篇，成為小說中，「補充」家庭主婦、母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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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023年）1月，黃敏華再出版另一本新作《金耳山奇遇記》。又是跟董生有關。事緣董生送了一套《小鼴鼠妙妙奇遇記》（下稱《小鼴鼠》）給她，而這套書，成為這作品的創作靈感。

故事延續上一本的故事（雖則我覺得接得有點牽強），講述沒有母親的一家三口，某天到因朋友沒法去金耳山的營地，問父親是否有興趣。那時正值COVID-19，孩子除了上學沒有其他事可以做，所以父親答應這4日3夜的營地之旅。只是父親沒想過，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惡夢。

父親延續上一本《一直到彩虹》的情況，仍是一問三不知。《一直到彩虹》中有一段父親為女孩講故事，彷彿透露母親離開的原因之一：

「爸爸。」女兒揉了揉眼睛，看著窗外已暗下來的天色，還以為是半夜時分。「你說故事給我聽好嗎？」
他為難地苦笑著：「爸爸⋯⋯不會說故事，你自己去看書好嗎？」
「但是媽媽會說故事啊，她還會人人都會說故事的。」女孩雙手叉著腰了。
他唯有隨手拿起地上的一本《伊索寓言》，隨便打開一頁，思緒混亂地隨意選讀一個故事。

一隻蚊子停在牛的角上，坐了不久，牠就想飛到別處去，於是牠發出「噏噏」的聲音，問牛可願牠離開？牛聽了冷冷地說：「我根本不知道你來了，你去了，我也不會覺得失去了你。」
⋯⋯（《一直到彩虹》頁60-61）

所以當出發去露營前，父親完全不知道如何收拾，又不知為何太太會買那麼多東西，之前總埋怨太太弄來那麼多奇怪的用品，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太太是未雨綢繆。而整本小說，太太雖沒有現身，但她的影子，總是不斷出現。

之前提及，作者因《小鼴鼠》這套繪本而創作這小說。《小鼴鼠》在整本小說中，伴著兩位小孩在營地中到處闖蕩，彷彿共同創作《小鼴鼠》新故事。唯一不太懂的，是作品中間插入她上寫作班的經歷。也許這是一種延續，而結尾透露著這故事是丈夫的創作，只是讀的時候總感到被錯開，未能一氣呵成地讀畢。

創作，總離不開生活經驗，黃敏華這兩本作品，正是生活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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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第35屆梁實秋文學大師獎首獎名單公佈——https://www.gcwc.ntnu.edu.tw/index.php/2023/03/01/elementor-9751/

［註2］【足本重溫】黃敏華、董啟章 │出離與回家──《一直到彩虹》新書分享會（19:40開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l1yZ_WZJhE

《一直到彩虹》（三聯）——https://www.jointpublishing.com/publishing/catalogue/humanity-academic/world-vision/literature/9789620448393.aspx

《金耳山奇遇記》（三聯）——
https://www.jointpublishing.com/publishing/upcoming-book/9789620451294.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