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rian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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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藍天

莞爾一笑的詩

最近聽了一個向中學生推介翻譯文學的講座,講者開首說大家應該是多看香港文學,外國翻譯文學比較少。我很想講,我應該是在座的例外。別說香港文學,連華文文學都少閱讀。很多華文作品,都是因為觀看了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系列開始,作家西西是其中一位。可惜的是,我只閱畢一本就沒再追看。直到某一天無心插柳下買了雙語詩集《不是文字》,才開始慢慢地借閱/購買西西的書。最近從在書櫃拿起《西西詩集》閱讀,懷緬這位作家。

《西西詩集》收錄西西於1959至1999年的作品,包括收錄在1982年出版的詩集《石磬》及往後年份的作品,大都是在她稱為「電腦時期」的作品。她在序中,寫道因為要學電腦。所以初段是短詩,後來漸漸熟習,詩也長了。

詩是我不熟悉的文學作品類型,特別是新詩。所以我很少觸碰這類型。西西的詩,卻讓我覺得有趣,讀時甚玩味,比如〈床前明月光——倉頡輸入法〉:

日是A,月是B,明是AB
床是ID,前是TBLN
光是FMU
床前明月光是ID
TBLN AB
B FMU
李白酒醒,驚見蠻書(頁140)

西西創作的那時候,必定是她在努力學倉頡輸入法。這樣乏味的練習,到她手裡就成了詩句,而且能在讀者心中留下印象。

另一首有趣的詩是〈螃蟹卡農〉:

來吧來吧跳螃蟹卡農
白螃蟹在前
黑螃蟹在後
紅螃蟹在左
綠螃蟹在右
腳碰腳,手牽手
之字路,橫著走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門內開會
門外示威
左右左右左右左
蘋果派蘋果派味道真好
哪一派的大廈風景較好?
來吧來吧來跳螃蟹卡農
人道精神
社會承擔
正反正反正反正
小小姑娘
清早起床
提著標語上廣場
來吧來吧來跳螃蟹卡農
提著標語上廣場
清早起床
小小姑娘
正反正反正反正
社會承擔
人道精神
來吧來吧來跳螃蟹卡農
哪一派的大廈風景較好?
蘋果派蘋果派味道真好
左右左右左右左
門外示威
門內開會
七六五四三二一
一二三四五六七
之字路,橫著走
腳碰腳,手牽手
綠螃蟹在右
紅螃蟹在左
黑螃蟹在後
白螃蟹在前
來吧來吧跳螃蟹卡農(頁162-164)

這首詩彷彿有一面鏡子,上下對倒。那跟那隻螃蟹有什關係?原來在音樂中,有一種曲調叫「逆行卡農」,英文稱”Crab Canon”[註1]。著名的作曲家巴赫的The Musical Offering BWV 1079,也有一首"Crab Canon" The [註2]。西西直譯這”Crab Canon”作「螃蟹卡農」,並彷照這曲調寫一首詩。

真是童心未泯。這就是西西可愛的一面。

最後想介紹另一首有趣的詩。是一首關於樹的詩〈繞著一棵樹〉:

繞著一棵樹
繞圈子
是哲學的遊戲

起步時
你走在前
我走在後

走著走著
怎樣怎樣
是我在前
你走在後

奇異的位置
游移不定
你能告訴我原因麼?

我在車站等巴士
車子來了,人人爭先
把我擠到最後

我去示威
防暴警察來了
我被推到最前面

我在畫廊樓上
遇上前拉斐爾畫派
到了樓下,碰見後現代

走在我前面的人
自稱後後青年
背後那人說是前前衛

也許這正是
一棵樹
從不走路的原因

繞著一棵樹
繞圈子
令我頭暈(頁145-147)

西西的詩,正好在忙碌的時間閱讀,讓人輕鬆愉快一番。

~~~~~~~~

[註1]逆行卡農(維基)——
https://zh.wikipedia.org/zh-hk/逆行卡農

[註2]巴赫The Musical Offering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36ykl2tJwZM

《西西詩集》(博客來)——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127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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