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藍天

治療‧文學（上）

2022 年 2 月 15 日

去年（2021年）華文界的大事，要數李琴峰拿到「芥川獎」這日本典堂級獎項。芥川獎是日本文學界的最高榮譽之一，另一個較廣為人知是直木獎。維基網站是這樣介紹兩個獎項︰

芥川獎是典雅小說（Soul Novel）的代表性獎項，而直木獎則是通俗小說（Cool Novel）的代表性獎項；芥川獎以鼓勵初出茅廬的寫作者為宗旨，直木獎則是給予已經出書的寫作者為宗旨。[註1]

它之所以是大新聞，是因為李琴峰是首位台灣人以日語書寫作品而得獎。芥川獎並非她第一個獎項，之前她的第一篇小說《獨舞》獲得2017年第60屆群像新人文學賞優秀作品，2019年以《倒數五秒月牙》入圍芥川奬與野間文藝新人獎。

李琴峰在頒獎典禮演說中講到︰

之所以能存活之今，我仰賴的是知識與文學的力量。知識賦予我客觀視野，使我得以抽離自身體驗，在時間與空間上拉開距離，客觀看待自身的處境與狀況，同時也獲得了摸索自身苦痛根源的線索；文學則賜予我表達的手段，使我得以將自身的絕望、無力、憤怒、憎恨、憂煩、苦悶等主觀情緒，加以消化昇華。我努力不去傾聽俗世的淺薄雜音，而是埋首書堆之中；我也不去切削自己的肉身，而是將那股力道用以刻劃文字。即便如此，我依舊會在孤獨的黃昏裡恐懼顫抖，會在不眠的暗夜裡獨自流淚，我必須忍受著這些痛楚，今天才得以站在芥川獎頒獎典禮的這座舞台之上。[註2]

今次想以文學治療為主軸，介紹三本書。第一本是就是李琴峰的第一部小說《獨舞》。

內容講述女主角趙迎梅，至小就覺得與世界格格不入，這與她是女同志身份有關。長大後，本來有一段她覺得很美好的時光，卻因為一場「災難」，人生墜入黑暗深淵。經過漫長的治療，她決定選擇「遺忘」，並到日本重新開始。改了名字趙紀惠的她，漸漸融入日本的生活，然而過去的黑暗沒有放過她，逼得她再次再方法逃走。

女主角總是讓人覺得她是形單隻影。即便在她身邊出現的朋友/愛人，曾讓她以為是救贖，可是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更讓她孤單。作者在後序中透露，她自身的經驗，放到這作品當中。所以女主角趙迎梅/趙紀惠，有著她的影兒。作者這樣描寫女主角的孤獨感：

因為我覺得，妳有時會露出一種寂寞的表情好像隔著一層厚重的、用寒冰建造的牆壁似的。

這是主角的性格，亦可以是給自身的保護。直到結尾，女主角仍是孤獨：

⋯⋯她腦中浮現了一幅畫面。不見一縷微光的深夜舞台，一位女舞者穿著一襲黑衣，安靜跳著無聲的舞蹈。沒有觀眾，也沒有舞伴。舞者孤獨地舞著，時而以雙臂在虛空之中畫出弧線，時而以單腳為軸翩翩回旋，時而躍至空中翻轉跟斗。舞者不知要舞到何時，彼處既沒有時間也無論空間，所以只能一直舞旋下去，直到精疲力竭、渴盡最後一滴生之能源方止。（頁213）

但那孤獨，已經開始不一樣。因為這刻的她發現，「遺忘」沒法讓她痊癒，倒不如學習用「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