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在瘟疫蔓延时(二）

6

早上9点居委会打电话来

问我是不是刚从湖北回来

让我报了日期和起始站

然后询问了我的住址

和身体状况

晚上公安局又打电话来

问了类似的问题

由于看了很多境外社交媒体上

围捕湖北人的信息

我在接电话的时候

有点紧张

像一个躲避纳粹追捕的犹太人

或被契卡调查的苏联人

7

我知道已经有很多人死了

不是闹着玩

这些该死的病毒

是致命的

我有点害怕

害怕听见邻居的咳嗽

于是我吃了很多巧克力

和读几页书

保持活着的惯性

这样能够逃离死亡吗？

8《我果然是一个变态》

我画了一副画

色情且有点变态

在画的过程中

我没有任何性冲动

只专注于线条

和明暗

画完之后

仔细端详这副画

我仍旧没有什么性冲动

只是很高兴

仿佛在端详我有点变态的灵魂

9

听说湖北省委已经有几个高官

感染肺炎死了

挺好！

有一种泄愤的快感

在这种无解的病毒面前

他们的天价医疗特权

也救不了他们

而平民一直都缺医少药

病了只能等死

在这残酷的时代

时日曷丧

吾与汝偕亡

10

发展体育运动

增强人民体质

话音刚落

就开展了全民大饥饿运动会

有数千万人夺得死亡锦标

11

宅在家里自我隔离

让渡有限自由

以获得安全

是因为病毒肆虐

自由和生命成了反义

而这种反义关系

在很多中国人的心中

是不能明说的

潜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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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诗里写了太多病毒

能不能不要写

不能

因为每一首诗

都是一次抵抗病毒的尝试